第一人称不代表是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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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从前车马很慢，道路很长，信件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我希望，这封信也走的慢一点，慢一点寄给你。

或许下辈子吧，下辈子，让你收到这封信。

然后，一生只爱我一人。

我们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1

听说许多恋人，都没能走过七年之痒。

但是方毅，你知道吗，我一直以为我们会和别人不一样。

或许吧，这个世界的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独特的那一个。但说到底，也不过是这世间的俗人罢了。

我们分手一千三百多天了，其实我也记不清具体的了，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谈恋爱还要一天一天的数日子了，满心期待着各种纪念日的到来。

都已经分手了，有什么好纪念的呢，快要奔三的人，一年一年老的那么快，对岁月也早已没有了概念。

认识你，也都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时候我们还是都是毛头小子和黄毛丫头呢，你坐在我后面，揪掉我的橡皮筋，然后看着我生气的样子，呲牙咧嘴的扮着鬼脸。

我总是会很生气，想要骂你，却总也整理不好措辞。能说出的最严重的话，就是：“你神经病啊？”

现在想想还挺浪漫的，这有没有点像大话西游里的台词。

但我的意中人不是个盖世英雄，也没有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他是个又坏又痞的毛头小子，只会揪掉我的橡皮筋，往我的帽子里塞纸条，问我和他在一起好不好。

但这并不妨碍我爱他，就像紫霞去爱至尊宝。

哎，人老了，说这些肉麻的话，竟然还有些牙酸，都酸到鼻子里了。

但是想到你可能永远不会看到这封信，我又有些释然了。

分手这段时间，我时常从共同的朋友那里听到你的消息，听说你找到了新工作，听说你过得不是特别好…

听说你瘦了许多，胡子拉碴，变得沧桑…

似乎除了我，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在遇见你，都在了解你。

你我本是最亲近的人呐，为什么如今，我却只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你的些许消息。

分手那天，我喝的烂醉。

明明是我提的分手，却也是我夜夜泪流。

我没有叫朋友来，因为我害怕她们会问。会问你去哪了？会问我们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我们曾经，是别人眼里最登对的一对啊。

分手后，我听到过各种各样的语言，有支持我的，有不理解我的…有疑惑的，也有不在意的调侃…

但你知道我的性格的，一向说一不二，所以对于她们的看法，我都没有放在心上，也闭口不谈事情的真相。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朋友圈充斥着我们的幸福。

一起手牵手走过的雪地，一起爬过的山。

我们去过大理，西藏…

然后约定手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可是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男人总认为，你爱我，就会一直等着我。

而我，一个快奔三的人，已经等不起了。

所以我说了分手，给我们的感情，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都说不被祝福的爱情走不了多久，那时我们对此嗤之以鼻，因为真爱是能战胜一切的。

当一开始你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时，我哭了好久，你抱着我说：“没事，我们会向他们证明的。”

我是那么的相信你啊，全世界反对又怎么样，只要你能勇敢站在我身旁。

要怪就怪那天阳光太好，我太想你了，不忍错过你任何一丝表情和目光。

所以那天你从家里出来，和我见面时，闪躲的眼神刻进了我的心里。

我打开你的手机，屏保也从我的照片换成了默认背景。

那一刻，我才懂得，那句矫情的话的意思。

我不怕万人阻挡，只怕你一人投降。

我们在一起那么久了，默契早已深入骨髓，你知道我会怎么做，所以你丝毫没有挽留我。

真的可笑又遗憾，我们见的最后一面，却是你在我面前红着鼻子，狼狈又委屈。

像是小时候偷东西犯错了，等待着家长的责罚，不知所措的模样。

2

小艾给我发消息的时候，我正在快餐店里工作。就是朝南的那个位置，你还记得吗？

我喜欢坐在那，因为仰头便可以到外面的车水马龙，和对面那家卖着的超好吃的卡布奇诺。

高中时，我们经常在周日下午约在这里，你点一杯咖啡，我点一份薯条加雪碧。

我们吵着笑着，然后疯狂的补作业刷卷子，

我的数学没有你好，总会缠着你给我讲题。

你最讨厌语文了，总会笑着拽住我的胳膊：“叶子啊，你的字写得那么好，帮我抄一下作文好不好…”

而我总会拿起数学书，对着你的脑袋一拍，笑骂道：“方毅，你当语文老师瞎呀！？”

往日的画面犹在眼前闪烁，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有些茫然不知所以，右手轻抖，打翻了咖啡，撒到笔记本电脑上。

你不在了。

我早便知道这个事实了。但是接受却是一回事。

我们在一起七年，不是七天，也不是七个月，而是整整七年。

刚分手那会，我扔掉了所有我们的共同用品。

情侣样的的牙刷，毛巾…枕头…拖鞋…

可结果却是，我到超市去买东西，却下意识的又买回了两人份。

一切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我清楚的记得你的喜恶，习惯走在我前面，我甚至无法选择遗忘。

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下意识的抱紧旁边，却抱住一团空气。

打开手机想要给你发消息，却发现通讯录，查无此人。

我清楚的记得你所有的通讯号码，我甚至知道你的登陆密码，可我们却再也无法联系。

你瞧，多么可笑。

我睡得越来越晚，因为我害怕那种空洞感。失去了你，将我的生活整个打乱，那时我才发现，我的一切都与你有关。

逛街看到你喜欢的东西，我会喜笑颜开，下意识的唤道：“方毅啊——”

然后一转身，空无一人。

我尝试用各种各样的方式麻痹自己，去曾经我们没去过的地方，去那些没有你记忆的地方。

可是就连，路边的一棵小树，都能让我拐好几个弯想到你。

你不在了，我知道。

像是上天抽走了我的一条肋骨，然后说它本就不该属于我。

但我熬过来了。

无论你最后属于谁，想到我们曾拥有过那么一段美好的回忆，也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除此之外，你只是不在我的身边了而已。

所以当我看到小艾那条消息时，我的心底却只有一个声音。

这一次，我怕是熬不过来了。

“叶子，方毅没了。”

3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我给小艾这样回道，手指却微微颤抖。

过了许久许久，像是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没有等到小艾跟我说：“骗你的哈哈。”

手机猛地震动，将我的魂魄拉回现实。小艾的声音透过屏幕，有些哽咽，却那么真实：“叶子…你先冷静…方毅他…是因公殉职……”

那一刹那，我浑身的血液像雪一样，彻骨冰凉。

我知道你找到了新工作，费劲了千辛万苦，分手后你就去申请了入伍，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你。

这事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你都跟我说过，家里人早便想让你去做这方面的工作。

那时候我还很担心道：“这会不会很危险啊…”

你还记得你怎么说的吗？

你拍了拍我的背，笑着道：“叶子，你放心吧，我不会去的。”

“这种正义为国为民的职业，还是留给别人来当吧…这辈子，除了叶子，谁有那份让我上刀山下火海的？”

你说的正义凛然，仿佛这世界只剩你我，别的旁人与我们都没关系。

我心里甜，嘴上却骂道：“让别人听了，肯定会觉得我们自私。”

你说：“爱情，本就是自私的。”

当我听到你找了份消防员的工作的时候，我内心很惊讶，却因回忆有些酸涩。

你那么胆小又懦弱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做这种工作？

你在像谁证明，你自己吗…？

我想要冷笑，眼泪流到嘴角，是苦的。

那时小艾皱着眉问我：“方毅说他，这辈子再也无法自私了，所以想要做一些无私的事，叶子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她的眼神里透露着很多讯息，仿佛在问：“为何两个相爱的人走到这个地步…”

我只摇头不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满嘴的苦涩。

她一把夺过我的杯子，叹道：“你们两个，就知道喝酒。上次方毅喝醉了，还说道，他要做个好消防员……”

“他这辈子懦弱无能，总要勇敢一次……”

而我的情绪在听到这句话时，瞬间崩溃了，捂住脸痛哭起来。

傻瓜，你是在说，你那时不该退缩是吗？

你没有争取到爱的人，所以要从死神那里，帮别人争取爱的人是吗？

你是后悔了，是吗？

我也后悔了。

我再次见到你时，你身上洒满了鲜花，被包裹在四四方方的木板里。

你瞧，原来真的可以做到的。

你化成了灰，我依旧认得你。

我甚至能看到你安详的躺在那里，胳膊在哪，腿在哪里。

你还是我记忆中的那样。

你睡觉爱拉扯着被子的一角，这些鲜花反倒碍了地方。

再说了，你不喜欢花，你喜欢的是叶子不是吗。

我在你的葬礼上丢人了。

因为那天我画了超浓的妆，像鬼魂一样。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化妆，我是故意的。

那时是冬季，我故意穿的超短裤，在整个人群中不伦不类。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这样，我是故意的。

我想让你大声训斥我，我想让你像以前那样，狠狠的拉着我，要去把我脸上的妆容洗掉。

我想让你骂骂咧咧，然后把大褂脱下披在我身上。

我希望你能够，再和我说一句话，什么话都好。

我不要你这么冰冷的，躺在那里，像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一样。

我疯了似的拍打着你的木板，我大声叫嚷道：“方毅，你别给我装睡，你给我起来！”

“你说话啊——！”

“你别给我装傻…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叶子啊——”

旁边的人把我拉走，我看着我离你越来越远，嗓子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但还是哽咽着嘶哑道：“方毅…你就是个…”

“王八蛋……”

对，你就是个王八蛋。

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跌跌撞撞的来到我的世界里，然后霸占了我所有的记忆。

你不该那么不负责任的放弃了我们七年的感情。

你更不该！这么一声不吭的，从这个世界上抽身离去…

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么对我…

有人拍了拍我的肩，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抬头看去，男子高大的身影，让我差点认成是你。

他问：“你是叶子…是吗？”

我呆愣的点了点头，他接着道：“我是方毅的队友。”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听到你的名字，我终于回过神了，认真的看向他。

“我们出任务时，是一队的——”

听到这我有些崩溃了，我希望你原谅我，对你的战友大吼大叫。

我实在是控制不住，扑上去揪住他的衣领，哭骂道：“你为什么不救他？你为什么不把他救出来……”

他的脸上充满愧疚，又有人把我拉开，我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

“是方毅救了我…他为我们争取了营救的时间…但最后，却被坍塌的天花板压住了……”

我扭过头，不忍心再听下去。

我不敢去想，你那时所处的情境，这会让我无比痛恨，为什么那时，没有办法陪着你。

“当时在对讲机里…方毅他…他临终前…最后提到的…是你的名字…”

“他说…”

“叶子啊，这辈子，是我对不起你。”

“是我让你失望了。”

“如果有下辈子，还能再给我一次机会，牵你的手吗？”

我后悔了。

我该早点对你说的。

傻瓜，我很早很早，就原谅你了。

我爱的人是个盖世英雄，你的确是。

我相信，下辈子，你会从火里走出，脚踏七彩祥云来娶我。

方毅，收到信以后，你要快一点啊，因为我在等你。

我一直，都在等你。

                                                      ——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