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痕迹
巧合无处不在。前几天在网上无意中看见一种花再熟悉不过了,惭愧的是很多年以来,也无暇顾及她真正叫什么名字。甚至现在家里人提起来,我们还叫卷了花。这应该是小名儿吧,带着心底所思所想,那么多追忆影像去搜寻,原来她名卷丹、倒垂莲,又叫虎皮百合,就叫她倒垂莲吧。
在我小的时候,我家后院就有这种花,还和芍药长在一起,每年打开后门,最先看到生长的就属她们。离门口最近,要是破土长出来,在门里一抬头就能看见,那是春天的象征。
芍药长出来的新叶和大了时候没什么区别,嫩嫩的,小小的,只是大了长出筋脉,叶变得厚实,茎粗壮了,没什么大变化。而倒垂莲长出来是尖的,头顶着绿,挨着土长很高都是白色,叶子象没有卷齐的纸筒一层层相继往高长,不久园子里绿色也就多起来,就连房根的马兰花,贴着青砖也郁郁葱葱的长起来。
要看倒垂莲和芍药,迈出门槛走一步就能到在她们跟前。这一点不象马兰花,要出后门走过去才能看到全貌,叶子比草宽,绿色也比草深,到开花时候人们才看到她。
老姑是除了我家中最小的一个,黑黑亮亮的长头发,柔柔顺顺的很光滑很好看,她会把花出土的根部打扫干净,浇些水,每天有时间就过去看。那时还没有开花的倒垂莲与芍药,也就在姑尽心的照料下,长高开花,收获无数眼光的赞许。
姑那时会带些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回来,干活中午歇晌的时候她们就都来,家后园有一棵高大的桑树,开花时节桑葚也正是能吃的时候。那时的桑葚特别大,黑的多红的少,很好吃。不记得她们是怎么摘下来的,吃着桑葚,在花跟前吵吵嚷嚷一阵,有的会折一朵芍药拿在手中让花瓣贴在脸上,可能是花瓣的柔软和脸很贴服,脸同花朵颜色一样,很享受的样子。也有的会折一枝马兰花。
二奶奶屋里没有小孩儿,最小的儿子也早早搬走了。在这后园里,二奶奶家那边贴着房墙也有一株马兰花,也有一棵桑葚树,不远处还有一株马兰花,都是那边的,桑葚树很小,但也能结出果来,有些粉红,小小的,通常没有人过去看。
等她们走了,我也会到花那里,我喜欢倒垂莲,花瓣上那些黑红的点点儿,让人着迷,象灯笼一样挂在那儿,抖落下来花蕊的粉,落在手里还能把手染成颜色。茎叶间长出来的小黑珠子圆圆亮亮的,总要摘下一些,总是想埋在土里,就会长出花来。
芍药花朵大,花瓣层次紧密,每一片都开得恰到好处,花边象剪出的波浪,一层一层,要是摘下一朵来,就会看到整个花丛开满的形状有缺的地方,所以也就很少折她。不像那个倒垂莲,摘一朵能在后园玩儿半天,看着水灵灵的一直到打蔫儿,也就随手不知道丢到哪去了。
下雨天是最好的时候,雨里马兰花是最耐看的。那时多数时候家里人都睡觉了,静悄悄的没有声音。轻手轻脚迈过门槛,经过倒垂莲和芍药花旁边,走几步,就看见马兰花了。
那时房檐下积成很宽的水,象长长的河,雨点儿漾开水面的沙子,被洗得干干净净,大的小的各种形状的小石头,还有灰色的,在那里被落下来的大水点儿挪过来再挪回去。
马兰花就长在这些小石头边上,贴着房墙青砖。水、沙子、马兰花,这时人仿佛来到另一个世界,房檐外面的雨声细而绵柔,听过去有种随之沉醉的感觉,而房檐正落的水滴声大而清,伴着打在沙子上轻重变化着声响。
马兰花这时开得深情款款,叶比平时更加挺拔,花瓣错落,纹理显得着力,生机内荏,静而幽香。一枝一条都是那么延散有致,匀而不溢,展而不曲,通透适宜。也是在这时的环境里,我比平时会变得宁静些而且专注。
多少年过去了,老屋早已不在,也记不得叔是哪一年翻盖的房子。旧事种种有后来听说的,也有不知道的,知道那个有着英文字样的老座钟,说是那时被扔到夹道里,日晒雨淋好长时间,后被取回来,把那个曾经夜深人静,报时能惊动七八十米外人家的老座钟,拆掉古铜,去打了首饰。
不知道的是那高大的桑树做了什么,近二十米高没有枝杈,也都无从寻起了。
如今姑家孙子都已经上小学,时间过得如此之快,恍然隔世,梦境一般在眼前:我见花儿不在家,花儿见我不知谁。
————后记,原是在网上看到花朵图片,本想贴来,又有盗取嫌隙。一时手里又没有,有些遗憾。然虽不足,成文赖以图片回忆而成,在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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