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起乡愁记得起你,你是乡愁的三分之二。
我现在长很大了,我不会经常想家,但是我会经常想你。
我小时候的你,就是每天五点起床在灶台上的昏黄昏黄的灯光里,给我煮饭,然后在天微微亮的时候给我递手电筒把我送出门去上学。
再大一些时候的你,就是在学校给每个寝室安的电话里的问我回家想吃什么的你的声音。
幺妈总是说你惯到我,我还真的多懒的,即使到现在回家,你不在家我就不会去生火做饭,因为你煮的才好吃,我宁愿饿着也要等到你回来。
从我开始去离家很远的地方上学,你就有了一个给我装吃的的小罐子,我不在的时候你买的吃的,分给弟弟妹妹后我的那一份还是在罐子里,还会有多的其他的只属于我的,
就像在家里的四个小朋友眼里,“大姐姐的”,就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不能偷吃的。原来家里桃子熟了,给我留了半个月,始终觉得坏了一点又不是全部不能吃,把坏的那点削了还是可以的,再怎么也比买的味道好更健康,也不愿意给弟弟妹妹们些吃,留到我回家都全坏了。
我在家的每一次赶集都会给我买我喜欢的苹果和山楂。最近一次又好笑又感动的关于吃的故事就是,你拿了一串葡萄,给我弟我妹一人摘了一颗,把剩下的全给了我,我妹跟到你喊,婆婆偏心。
上大学的我每次回家就是你养的家畜的末日,恨不得把所有你有的都给我,因为我爱吃玉米的原因,年年种玉米的时间你都要算了又算,好让我能在回家的时候吃到嫩包谷。你种的菜每一样都是我的口味。晚上看电视的时候把柚子一瓣瓣剥好再递到手心里,每天早上又剥好核桃和红枣一起放在枕头边让我起床就吃。
在家里每天晚上听到你吆喝鸡鸭鹅的声音,我觉得那简直就是世界上最温暖的声音,因为那代表着你回家了。我会马上从楼上冲下来,跟你说话。
你有着劳动人民最粗糙却最温暖的手,你的身上永远都有山上泥土的味道。我有自己的房间,却永远空着,炎热的夏天,寒冷的冬天,我和妹妹都要和你睡。
你总是被那些在乡下搞活动的人骗,买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被子是药草味的,房间里都是治风湿的酒啊,药啊。但是看到你每次多么开心得跟我分享,你觉得哪个药好像真的有用,腿不痛了的时候,我还有些感激那些来做活动的人,起码他们丰富了你的生活。
你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女儿被拐卖,二女儿夭折,最疼爱的小女儿嫁去了山高水远的地方,一两年难见一次,公去世后,我常常半夜醒来看见你坐在阳台看星星,扇子落寞地一搭一搭摇着又或者低头刨着火笼里的热炭。我能陪你的时候越来越少,听你有时候低着眉头说,小孃嫁得这么远,在媳妇那里受了气,连个避处都没有;又听你说大致清楚是被拐卖到哪里去的大女儿又如何如何了,却不敢去寻。我无力又难受,只想每次回家能够买到你欢喜的礼物,让你越苍老却越温暖。
你占据着我内心亲情的大部分柔软,也是最能让我因为想念掉眼泪的人。我所愿的就是,你得健康长寿。
你们叫奶奶,我们叫婆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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