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

人生本来就有多种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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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经快下山了，可这炎热程度一点也没有减，李清海带着两个纸箱，在这倾斜着的公交站牌下，好像等了半辈子了。

“这该死的地方，公共汽车这么少！”

“这倒霉的地方，连个的士都打不到！”他撩起衣服不断的扇着，汗好像却越流越多，许多事情就是这样，你不做点什么不甘心，可做了不一定是有用的。

“滴！”一个小货车在站牌下停了下来，李清海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以便不被它挡住远方的视线，那是他能看到希望的地方。

“滴滴！”小货车的喇叭又响了两声！

“有病啊！吃饱了没事干是吧！”这喇叭声太刺耳了，李清海本就在肚子里的怒火燃了起来，恶狠狠的朝车头看去，他看到驾驶室的窗户摇了下来，一张笑脸正对着自己，那人朝着他招手，示意他上车！

“老鼠！是你呀。”李清海兴奋的喊了一声，拿起那两个箱子走了过去。拉开车门，一股清凉的空气窜了出来，让他觉得里面就是天堂了。

“你个死老鼠，这么巧啊！”放好了纸箱，李清海坐到了副驾驶座上。虽然是个货车，但是整个车很整洁、干净，还有一股柠檬的香水味。

老鼠递给他一瓶冰红茶，笑嘻嘻地说：“老远就看到你了！”

“这车是你的？”李清海喝了一口冰红茶人瞬间清爽了，“这几年发财了，老鼠？”

“哪里呦！”老鼠还是那句口头禅，“车是老板的，我过来送货，这么巧遇到你了。”

“是啊，我们都多少年没见面了！你变黑了，变老了！”

“哪能跟你比啊，你坐办公室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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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姓杜，到哪里都是一张笑脸，他到李清海公司上班的时候，《还珠格格》正在热播，大家看到他就想起小燕子的名言：乐得像只老鼠。于是大家都叫他老鼠，后来连他叫什么名字，大家反而都不记得了。

人有各种各样的天赋，俗话说的老天爷赏饭吃，有人唱歌好，有人画画牛，有人下棋厉害，有人体育优秀，而老鼠的天赋恰恰是干体力活。他个不高，一身的腱子肉，南方的冬天虽然没那么冷，大冬天他也只穿短袖。刚开始大家觉得他在显摆，但他每个冬天都这样，后来大家一致认为他是吃老鼠肉长大的。

老鼠干活从不惜力气，用他的话说力气又用不完，累了休息一下力气又来了。老板特别喜欢他，同事们喜欢他可是又讨厌他，背地都说他不是人，是机器，是只机器老鼠。偏偏他又让人讨厌不起来，对谁他都一样的笑脸，对谁他都一样的不惜力气，不管是夸他、骂他，他永远是那句带着不要好意思的口头禅：“哪里呦！”

老鼠来了半年，老板就给他公司搬运工中最高级别的工资，害怕他回家过年就不来了，每年都会帮他买上来回的机票。

干体力活的人要么有抽烟的习惯、要么有喝酒的习惯，老鼠却不抽烟也不喝酒，更是同事中难得不赌的人。空闲时间一群人偶尔会聚在一起小赌一下，但老鼠从来只看不参与，他喜欢看人家赌，可当人拉着他一起赌的时候，他就跑掉，他说他赌运不好，怕输钱。

他唯一的爱好就是冰红茶，但也给自己每天限了只能买一瓶的量。李清海常常会给老鼠带几瓶冰红茶，他告诉老鼠家里常常有人送这个，家里没人喝，请老鼠帮他消灭掉，老鼠总是不好意思地接受了，可他也总是找机会替清海干点活。

什么时候干活、干什么活，老鼠都没有意见，他对老板提出的要求就是给他一间单独宿舍，别看他干活的时候常常浑身脏兮兮的，但只要休息，他必然是一身清清爽爽、干干净净，他的房间也是整整齐齐的，在一排宿舍中，只有他的房间，李清海愿意走进去待里面。

或许正因为这些原因，工作上李清海主动的跟老鼠搭班，清海不爱喝酒、赌博，每次大家扎在一块的时候，他俩都在一边聊天，他成了老鼠走得最近的同事。

老鼠第一次请大家吃饭喝酒是他来公司的第五个年头。

老鼠向大家发出邀请的时候，大家都感到讶异，除了公司聚餐，之前请老鼠一起吃饭喝酒，他从来是不参加的。这次是他租了房子，把老婆孩子接过来了，总算是在这里安了家了，前一阵子李清海帮他两个女儿搞定上幼儿园的事，他觉得应该请大家热闹一下。

这一天，大家收工后就来到老鼠请客的小店了，老鼠老婆比他小几岁，挺漂亮的，有点腼腆，带着两个女儿跟大家打个招呼，坐了一会儿就先回家了。

一桌子的好菜，管够的酒，大家觉得老鼠够意思，轮着个敬他的酒，才发现老鼠其实也是个能喝酒的，只是之前没显露出来。

“老鼠，以前请你喝酒你总不喝，是不是瞧不起我们啊！”酒喝了，话也开始多。

“哪里呦！”老鼠劝着酒，“天天跟你们喝酒，我哪有钱养活这一家子啊，我喝一杯赔罪赔罪。”“老鼠你好福气啊，老婆这么好看，怪不得拼命攒钱把她们接出来，可得看紧点哦！”

“哪里呦，喝酒喝酒！”

……

大家第二天都要上班，李清海在适当的时候提出了结束酒席，帮着老鼠买单、打包。

回家的路上，老鼠嘴停不了：“今天太开心了，老早就想清大家喝酒，之前啊是不敢跟大家喝，总不能老喝人家的，我也得请啊，可我得攒钱啊！舍不得！”

“其实大家都知道。”清海安慰着。

“不，大家不知道！”老鼠摇摇手，“家里的房子太老了，得赚钱造个新的，老婆和家里关系不好，闹着要出来，你都不知道这几年我恨不得钻钱眼里，我好想中个彩票，可我舍不得花买彩票的两块钱！”

“现在不都好了，房子也建，老婆也来了！”

“是啊，海哥，再生个儿子人生就完美了！”

“你个死老鼠，想得太美了吧！”

“这人生，你就得敢想，你瞧，如果我不敢想，哪有老家的新房，哪有现在老婆孩子热炕头了！”老鼠说道高兴的地方，手舞足蹈，感觉天下都是他的。

“是是是！”虽然是应付式的回答，但李清海从内心感到老鼠比自己在这社会里活得好，虽然自己的学历高，工作轻松，但一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时不时觉得活得挺累，但又不知道何种生活才不累，工资比人家高，但到头来还没人家有建树，老鼠比自己更会生活！

老婆孩子过来后，老鼠自然工作更加卖力工作，只是不像以前什么时候干活、干什么活都没意见。他工资又涨了点，但他依然很抠门，还是从不参加大家的酒局，也不请大家喝酒，干完活就回家，大家都笑着他怕老婆，他也总是笑着摸着头说“哪里呦！”

老板对待好员工总是特别的上心，时常给老鼠一些孩子吃得零食，他都高兴却又不好意思的接受了，在他眼里这日子过得越来越有滋味。

孩子上幼儿园了，老鼠老婆在家也没事干，公司的一位保洁阿姨回家带孙子去了，老板就跟老鼠商量让老鼠老婆来试试。老鼠觉得老婆有个工作挺好，又在同一个公司，自己也可以帮着干点，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一段时间后，大家发现老鼠老婆干活很敷衍，但是看在老鼠的份上大家都没明说，只是偶尔提醒一下老鼠，慢慢的大部分的活变成老鼠在干了，没过多久，老板又请了一个保洁阿姨。

李清海听老鼠说，他老婆又找了几份工作，都是干了没多久就不干了，最后干脆就留在家里做做家务，接送孩子。

老鼠干活比以前更拼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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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鼠第二次请大家喝酒大家都很讶异，虽然是临时请客，但还是很隆重地请在附近的小酒店，点的菜丰盛程度，让大家有点不敢相信。

“你发财了？老鼠！”

“你最近常常灵魂出窍，现在突然请我们喝酒啊？是不是中彩票了？”

“是不是生儿子了，老鼠？，不对啊，没看到你老婆大肚子啊！”

“哪里呦！”老鼠笑得有点假，“老张，你酒量好，招呼大家喝啊，今天一定要吃好喝好！”

那一次老鼠喝得很嗨，一个一个地敬别人酒，别人敬他也是逢敬必干。后面大家也都喝多了，依旧是李清海叫了停，最后是他陪着老鼠结账、打包，可老鼠一反常态：“打什么包啊！不要了！不要了！”

老鼠不要打包也不要人陪，坚持要自个走回家，李清海看着他有点踉跄，不放心他一个人，就一直陪着他。

老鼠在路上吐了两回，到了家后清醒了许多。他弄了好久才打开家门，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冷冷清清的，应该有好几天没有生火做饭了。

“学校放假了，老婆带着孩子回老家了？”李清海有点纳闷，之前没听老鼠说过啊。

老鼠瘫倒在沙发上，拉着李清海聊了起来：“都回老家了，早回老家了！海哥，我有钱，我干嘛舍不得花，我哪一点比不上别人，我有钱我要对自己好一点，我辛辛苦苦赚的钱我自己舍不得花，舍不得花啊……全部给她管，可她倒好，她跟我说，跟我说太无聊了，她很寂寞！然后、然后、外面竟然有人了，要跟我离婚！”老鼠的眼泪哗哗地往外流，“我不着家还不是为了多赚点钱，还不是为了他们！”

李清海楞了许久，怪不得有些风言风语，细想起来是好一阵没有看到他的老婆了。他一下子也知道怎么安慰老鼠，就给老鼠弄了条毛巾擦了擦：“明天醒了你就会后悔今天你花了那么多的钱！”

“我不后悔，我赚的钱我不自己花给别人花，我傻呀？”老鼠一会哭一会笑。

他拉着李清海说了一个多小时，折腾完了总算睡着了。

李清海关好房门默默地离开，夜里的凉风把人吹得格外清醒，他突然觉得这社会对谁都不友善，只是有人默默承受着，有人爱到处叨叨，都苦，只是苦的味道不一样而已。他一直都羡慕着老鼠的生活简单而快乐，可如今自己都不敢想象要是自己碰到这样的事要怎么办，上帝给你关上门，就会给你开扇窗，可同样地，上帝给你开了门，就会给你关上窗。

花了那么多的钱，第二天老鼠有没有后悔，李清海不知道。

第二天中午，李清海收到老鼠的短信：海哥，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我回老家了！

李清海在中午下班时间特意去老鼠的家里一趟。门已大锁，房东已在门口贴着一张红色的招租广告，老鼠真的走了。

老鼠没有来上班，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好像很不习惯，时不时还能听到有人在喊：“老鼠，干活了！”慢慢的就没有人喊，慢慢地大家就习惯没有老鼠的日子了。

老鼠没有来上班，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各种猜测，这种时候往往是“诸葛亮”的高产时期，这种事情也是“想象力”的催化剂，除了干活，老鼠好像从来没有这么被大家关注过，可是慢慢的，老鼠就越走越远了，以至于后来老板有时候冒出一句：“你们几个人都抵不上一个老鼠！”时，那些新来的人都不知道老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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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路上老鼠不停地问着之前的每一个同事的情况，就像翻看相册一样，翻看着属于两人共同的记忆，挑选着曾经快乐的片段，这炎热的酷夏仿佛跟他们都没有关系。

“海哥，你回公司还是回家啊？”老鼠边开车边问。

“直接下班回家，这些样品明天带回公司就可以了。”

“晚上没什么约吧？”

“约什么约啊，一年到头我能有几个约啊！”

老鼠转过头看着李清海：“那晚上到我家吃饭！”

“你家？”李清海想问，但又没有问出口。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老鼠打了电话：“晚上我带个朋友回家吃饭，你多做两个菜，大半个小时就到家。”

车拐进了大道了，前面的路开始宽敞平坦了，天空的晚霞将白天最后的光芒展现在人们的眼前，老鼠边开车边吹着口哨，李清海想起了老鼠绰号的由来，不禁也笑了。

车辆往城西开了半个小时，在物流园区的附近，老鼠停了车，带着清海拐进一小院落。院子里两个小孩围着一只黑色小狗在嬉闹，一看到他们进来，一男一女两个小孩都跑了过来，围着老鼠叫爸爸。

听到外面的声响，一个女人也从屋里笑着走了出来，年纪与老鼠相仿，围着围裙，招呼着两人往屋里坐。

不一会儿回锅肉、鱼香肉丝、炒香干、豆瓣鱼等一桌热腾腾的菜就上桌了，满屋的饭菜香味让这夏日的夜晚特别地舒适。

“给海哥整两瓶啤酒解解暑，我不喝，一会还要开车送他回家！”

女人忙不迭地拿来了啤酒和冰红茶，所有的人坐下开饭。

“正式的介绍一下，这是我老婆胡秀云，这是我二女儿，你见过的，那年还是你帮忙让她上的幼儿园，大女儿初中了，住学校周末才回家，这是我儿子壮壮，这位是海伯伯，爸爸的好朋友。”

“海哥！常常听老杜提起你！”

“海伯伯好！”

“大家好，打扰了！”

“哪里的话，一起喝一杯！”

吃完了饭，老鼠跟李清海坐在院子了的小桌前喝着茶，胡秀云切了个西瓜，俩小孩端着西瓜送了过来，李清海摸了摸男孩的头，那孩子不好意思跟着女孩跑回屋里，李清海转过头看着老鼠，老鼠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说：“老婆带过来的！”

“这孩子看着跟你挺亲的！”

“是的，跟亲生的一个样！”

“你真有福气啊，老鼠！”

“哪里呦！”

虽然李清海没有问，但老鼠还是将他离开公司后的经历跟他说了。

当初老鼠的老婆要离婚，可老鼠自己却不知道怎么办，一边是老婆外头有人，这丢人的事怎么也接受不了，可一边是两个孩子不能没有妈妈。老鼠不想去想这个问题，就拼命地加班加点工作不回家。他老婆也不知怎么地就铁了心，最后直接就带着孩子回老家，让老鼠回去办手续。

老鼠回去后，也不好意思跟老家的人说是老婆外边有人了，悻悻地跟老婆协商办理离婚手续。孩子一人一个，老鼠带大女儿，老婆带小女儿，可当两个孩子要分开的时候，小女儿撕心裂肺的就是不肯跟姐姐分开。

老鼠说到这里，眼眶红了：“作为一个父亲，没有本事让她们跟别的孩子一样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已经够对不起她们了，还要让她们……”

李清海拿去茶杯跟他碰了一下，双方喝了一口茶。

“实在是不忍心，也舍不得，我就要求她把俩孩子都留给我。”老鼠苦笑了一下：“我以为她会不愿意，可没想到她只是抱了一下俩孩子，一句话也没说，就走了。”

“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够辛苦的！”

“可不是，我亲的、堂的兄弟姐妹都骂我，她轻松了，可以再找人嫁，可我带着俩孩子，没人会肯再和我成家的，可我就是见不得我孩子伤心！”

“你恨她吗？”李清海喝了一口茶，看着老鼠。

“恨，哪能不恨啊！当初对她多好，可她……不过人要往前走哦，恨不能当饭吃哦！是吧海哥！”老鼠嬉皮笑脸的样子跟以前一模一样。

上有老下有小，日子总是要过的，饭总是要有得吃的。可老鼠真的没有脸回公司了，这种事肯定在公司已经传开了，他不想成为大家眼中的笑话。

反正自己有力气，总不至于饿死，正在犹豫到哪里讨生活时，公司的老板打电话给他。

“你别看老板平时老是骂我们，可他对我是真的好。”老鼠说到这里，脸上的笑容是李清海熟悉的，“他说他的朋友在城西有家物流公司在招人，待遇跟原来一样，问我要不要去。我想了想，安排好俩孩子就过来了。”

李清海默默地喝了一口茶，在公司里，大家都知道老鼠跟他走得最近，可老鼠走后，自己却什么也没做，想着不要打扰老鼠对他最好，何曾想过老鼠过得怎么样？最需要的是什么，其实老鼠对自己来说连朋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一起共过事的同事，来了走了，都是正常的。多少次在背后、在心里骂过老板不近人情，就知道赚钱，现在看来，自己才是那个不近人情的人！

“老板就是老板！”李清海强挤出了一点笑容。

“你们公司在城东，离这里远，老板难得来这里谈生意，也就和他见过几次面，知道你们都好着！也就不去打扰你们了！”老鼠给李清海续上了茶。

“你个死老鼠，学的会说话了！”

屋里妈妈在催着俩孩子赶紧轮流着去洗澡，老鼠又说起了再婚的事。

老鼠在这里安家后，一直想着把孩子接出来上学，可一个男人带着俩孩子，又要上班，真的没办法。后来人家给介绍了在旁边公司当清洁工的胡秀云。

胡秀云的老公过世了，一个人带着一个儿子生活，两人相处久了，老鼠把自己情况全都告诉了胡秀云，在胡秀云的鼓励下，老鼠把孩子接了过来。

“她是好女人，我两个女儿跟她亲，跟她的孩子也合得来。后来，后来我们就结婚了。”老鼠笑得很灿烂。

“看的出来，这屋里屋外收拾得……这饭菜做得……”李清海伸出大拇指。

“哪里呦！主要是对我两个孩子特别好！”老鼠不好意思摸头皮的动作又出来了。

“你对她和她孩子也好，看得出！”

“是哦！跟亲生的一样！”老鼠说完把身体凑了过来，神秘地问道，“你知道这孩子姓什么吗？”

“我哪里知道，难道跟你姓了杜？”

“对头，他也姓杜，你说巧不巧？老天爷安排的，都不用纠结要不要改姓，就这样得了个儿子！”

“个死老鼠，真的是乐得像只老鼠！”李清海被他给逗乐了。

……

天晚了，老鼠用他的小货车送李清海回城东的家。

“什么时候学会开车了？”

“我总不能一直干体力活吧，力气是会用完的，我可有一大家子要养活，我女儿儿子还要上大学的！”

这一路上有的没的听着老鼠乱聊，李清海不时转过头看着老鼠眉飞色舞的样子，自己也被感染了，天上月亮的清辉并没有把这夜晚的温度降下来，车外依然热的很，但车里的空调还是很凉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