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

妈妈说老家有一棵杏树，想回去看看熟了没有。在我的记忆里院子里没有，不知道后来是什么时候栽的。

好大的一棵树呀，树梢漫过了楼顶，下面的树枝被密密匝匝的杏儿压得垂到地面，上半部分的杏儿微微泛黄，下半部分还透着青涩，听妈妈说这是嫁接的，我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品种，不吃，光看看就酸了味蕾。

旁边的一棵樱桃树，繁华刚刚谢幕，这会儿只剩下层层的叶子在细碎的阳光下兀自绿着，像凯旋的天使。

有多久没有回来过，至少是樱桃树和杏树从一棵树苗到今天的果实累累，依稀记得当年回去栽桂花树时的兴师动众。

这棵扇子树，也不是记忆中的娇小柔弱，如今，笔直，挺拔，斑驳的叶子写满了经年的沧桑，见证着这个小院当年的显赫。

我没有摘杏儿，也没有拔草，天生不好干这类活，在院子里仔细端详每一个熟悉的角落。楼上生锈的铁栅栏，似乎轻轻一碰就要剥落。白色的墙壁落了一层厚厚的土 ，似乎在勾勒一幅写意画。墙体黄色的米粘石也褪成了灰色，述说着岁月的风吹雨淋。地上的杂草刚刚用除草剂打过，有种“春风吹又生”的顽强和肆虐。

二楼东头的那间屋子，是我的住室。刚搬进去时的那种兴奋，那种拥有独立空间的自由，那张刷蓝漆的铁床给我的宁静，那块印有椰子树的黄绿色窗帘带给我的梦幻，那份夏天窗边听雨的惬意，那份周末吃一顿饱饭的满足……都在这个小院里弥漫，升腾。

一串串深深浅浅的印记，此起彼伏。

“榴花开欲然”的初夏，大门口的这棵石榴花像顽皮的孩子，翻过院墙，聆听着门外的喧嚣，同时也守护着小院的安宁。

从这个老家出来，又回趟那个老家。

我们深处闹市之中，便不知家乡绿几何。更不知细叶谁裁出，毫无柳絮芳菲尽，也无候鸟归来巢。生活在都市的边缘里，摸爬滚打，目光所及之处，均是聒噪的人群与水泥堆砌的森林。无奈之余，只有趁周末回趟老家，沾点土气，觅点乡味。

对我来说，无论住在哪个城市，也无论住在哪个小区，都找不到回老家的感觉。

只想，老了，在老家，有一个小院，拈花惹草，修篱种菊，听蝉噪林逾静，看夕阳无限好。

回来看看那兜杏儿，其实也真吃不了几个，就想回去看一眼老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