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末and唐稔。
都说高中遇到的人,后面以及一辈子也不会忘。
唐稔就是。
更甚的是,他唐稔,却怎么都忘不掉这个身影。
那年夏天,非常燥热。
除了天气,人也是一样。
沈末家是开小卖部的,这么燥热的天气,当然属西瓜最热销。
经过冰镇的西瓜,最能抚慰这些个燥热的心。
“老板,我要一份西瓜”。
沈末的爸爸在窗口里面切西瓜,听到窗外有弱弱的声音传来。
没有看到身影,所以沈末的爸爸以为自己是幻听。
“谁在说话?”
“喂?”
“爸,人家在这里呢”,说着,只见儿子沈末拉出一个小小人。
“哎哟,这还真看不到”,说着,沈末爸爸便大笑起来,留下唐稔,别提多尴尬。
其实,并非唐稔不高,而是沈末他家的窗户奇葩的高。
“你们”
“还,卖西瓜吗?”
父子俩虽然是在大笑,但是沈末依然听到了身旁人的声音。
“爸,别笑了”
“人家要买西瓜”
沈末推了一下他爸。
“好嘞,当然卖”
“等会啊”,沈末爸爸说着,就继续切着西瓜。
倒是沈末,却盯着唐稔。
“唉,我说,你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吗?这是所高中学校哎”,说着,不忘上下打量着旁人。
没错,沈末的意思就是,你这个人太矮了,应该不是高中生。
唐稔听出沈末的意思,当然是不开心。
也没有搭理沈末,自己别过头去不看沈末。
沈末哪能受得了这个待遇,他沈末在这所学校也算公众人物。
上到老师的烟酒,下到各个宿舍的零食生活用品,都是他沈末供应的,所以,大家需要什么东西,直接和沈末说就行,沈末呢,也会全给送到。
“喂。小矮子,问你话呢”,沈末一边说,一边搬着门口的箱子。
唐稔估计是听得烦了,就回了一句。
“我叫唐稔,我是跳级到这里的”
倒是沈末,听到人家是跳级的,直接放下了箱子。
一把拉过唐稔。
“我去!你是跳级的!你学习得多好啊,学霸”
“我说,你是怎么做到的啊”
唐稔被这突然转变吓到了。
但是,脸上也是非常嫌弃,身体很想要逃开这个人。
“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
唐稔一本正经的念着。
心想,果然还是爷爷的话管用。
这话说完,沈末是一脸惊呆的看着唐稔。
眯着眼,嘴角微微笑。
“那你是刚来吗?”,沈末问。
唐稔本来不想回答,可是,觉得好像不礼貌。
“是,我刚到这里”
“奥,那你要好好认识一下这个学校”
“这样吧,晚上七点半,你来这里等我,我带你参观参观学校”,沈末说完,看着唐稔。
可是,唐稔心里一直认为,这个破学校有什么可以参观的。
他也不想。
可是,这个人却说要带自己参观。
虽然觉得挺多余,但是还是答应了。
“好”
正好此时,沈末爸爸端出了西瓜。
唐稔接过西瓜,便转身走了。
身后,只听见沈末的声音。
“喂,别忘了啊”
唐稔觉得这个人简直是有病,刚才还在嘲笑自己矮,现在却要带自己参观,真是,搞不懂。
唐稔也没有回应,直接大步往前走。
“喂,你们认识啊,你叫人家别忘什么啊”
“还有,我说你小子,可别又想欺负新同学啊”,说完,沈末爸爸一巴掌拍在沈末的后脑勺。
“我不会的,老爸”,沈末躲开爸爸的巴掌,向里屋走去。
自从沈末妈妈去世,便一直和爸爸生活,以这个小卖部为生,沈末现在也在这个学校上高中。
只是,沈末不是一个乖巧的高中生,倒是一个生意人,啥买卖都做,老师的烟酒茶叶,学生的文具零食,以及偷偷卖烟给学生他都干,不过,他们交易还是比较隐秘少量,至今没有被发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带唐稔参观学校,但是,看到唐稔的第一眼,沈末就觉得这个人有魔力。
吸引了自己。
快到约定时间,唐稔还在自习室里。
虽然周末不用上自习,但是唐稔有良好的学习习惯。
手机屏幕突然闪烁。
打开看是唐稔妈妈发来的三亚的照片。
果然父母都是真爱,儿子是个意外。
刚把儿子送到高中,两人就飞到了三亚去旅游了。
看着屏幕,发现已经7.20了。
突然想到下午沈末说的7.30去小卖部找他。
唐稔脑子里突然出现沈末的身影,虽然很欠打,可是,自己却想多看几眼。
这样想着,唐稔把书本放进书包,一会便起身往外走。
算了,失约于人,不礼貌。
唐稔到小卖部,已经7.40了,本来他想如果没有看到沈末,就随手买点西瓜回去。
不过,他可能要失望了。
因为沈末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看到唐稔,大老远的就跑过来。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沈末说着,一把拉过唐稔。
唐稔非常嫌弃的躲开。
“咱俩认识不到半天,你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唐稔直接退后。
沈末倒是没有觉得什么,毕竟不要脸习惯了。
“这有啥的,一会就熟悉了”,说着又把人往前拉。
唐稔只能无语。
“好了,我带你去参观学校,走吧”,说完,拿起旁边的袋子。
唐稔看出来,里面装了西瓜和一些零食。
“你带这些干嘛啊”,唐稔发问。
“一会给你吃啊”,沈末一本正经的回答。
唐稔倒是有点吃惊。
不过,内心突然有点暖。
“走了”,沈末一把手搭在唐稔肩上,因为唐稔没有沈末高,这样看起来,倒像是沈末拥着唐稔。
两人往前走,穿过操场,树林,经过图书馆,走过教学楼,食堂等,基本学校的建筑都走了一遍。
其实也没有走很久,学校也不是很大。
最后,沈末说带唐稔去看一个好东西。
唐稔还没有回答,便被沈末拉着往前走。
而这次是,沈末紧紧握着唐稔。
唐稔一时觉得吃惊,手心传来得温度和湿度,让唐稔有点脸红。
原来沈末说的好东西就是去天台看夕阳。
沈末把唐稔带到了天台,此时正好,一轮夕阳正挂在天边。
暖暖的光,打在两人的身上。
没有白天的燥热,也没有夜晚的冰凉。
唐稔第一次觉得,这种感觉太美好了。
“唐稔,闭眼,好好感受这个余光”
唐稔照做。
几分钟后,唐稔先睁眼了。
转头看向沈末,他还没有睁眼。
唐稔只觉得,旁边的人,五官属于端正,弯弯的睫毛如月牙一样。
有风轻轻吹过,唐稔闻到了旁边人身上的淡淡栀子花的味道。
接着,唐稔继续闭眼,脑海里,沈末若隐若现。
过了很久,唐稔被人唤醒。
“喂,你睡着了啊”
沈末摇着唐稔。
不知为何,唐稔想打人。
绕过沈末,背靠着围栏。
沈末见状,便也一起靠着。
只是,两人什么也没有说,就是这么安静的呆着。
又是一会。
“我饿了”,沈末说着看向唐稔。
唐稔不可质疑的看着沈末,因为他是吃了晚饭的。
“我没有吃晚饭,我想着等你”
唐稔一脸震惊的看着沈末。
沈末看着这样的唐稔,只觉得好笑。
伸手捏在唐稔的嘴角。
“你别说,你吃了啊”
唐稔呆了一会。
“我也没有吃”
沈末笑笑看着唐稔。
“那一起吧,我带了好吃的”,说着,拉着唐稔坐在地下,打开袋子。
沈末带了西瓜,还有凉面。
“我跟你说,这个凉面一般人都吃不到,只有我爸会做”
说完,把凉面拌了几下,递给唐稔。
唐稔看着,会心一笑。
看着唐稔的笑容,沈末心里就如花开一样美好。
沈末想,一切正开始。
正好。
两人吃完东西,已经挺晚了。唐稔说要赶紧回去了,不然会被关在外面,沈末也知道,两人就往回走。
沈末把唐稔送到了宿舍门口。
临了,沈末看着唐稔。
“这,这是我的第一次”
唐稔听到这里,立马大咳几声。
沈末笑看着唐稔,一会就转身走了。
留下唐稔在原地继续震惊。
不过,一会唐稔就反应过来了。
自己这是被调戏了吗?
唐稔心里觉得这个人真的有毛病!绝对是!
想着就转身愤愤往里走。
之后的日子里,沈末依然天天出现在唐稔的面前。
“你看,这天气太热了,给你送点西瓜”
“食堂饭太咸了,吃点凉面有利于胃口”
“你学习这么好,我也要跟着一起进步”
………
………
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唐稔都拒绝不了。
就这样,他们走过了互相的高中时代,最后,也不知是谁陪伴了谁,只是,那份留在唐稔的悸动,那双只有他的眼神,都一一刻在唐稔的心里。
唐稔以为,他们会一直一直在一起,永远陪着对方。
只是,那只是唐稔以为。
高考当天,唐稔在门口等了沈末很久,直到最后一个人走进去,直到老师来叫他,他也不肯进去,因为,那个人还没有现身。
明明清晰可辨的身影,为什么今天就是没有看到。
每一科考试,唐稔都等在门口,巴巴的望着路过的身影,只是,那个人,迟迟没有现身。
考完最后一科,唐稔快跑到小卖部。
可是,小卖部早已空空如也。
唐稔看着小卖部,脑子里出现了熟悉的身影,冰凉的西瓜,美味的凉面。
然而,现实把他拉回来,眼前就是荒凉的小卖部。
那一刻,他很心痛。
他丢了冰凉的西瓜,可口的凉面。
以及他的少年。
什么时候,眼角早已布满眼泪。
后来,他忘了怎么毕了业,怎么回的家。
他一切都忘了。
再后来,上了大学,大学毕业,回了家工作。
谁也没有提起沈末。
他唐稔也再没有说过这个人。
仿佛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唐稔成了一位高中老师,就在之前他毕业的高中。
高中的学校早已变了样,那时的操场,树林,食堂,图书馆,天台都物是人非。
故人已不在,久景也不像。
唐稔家距离学校有很长一段距离,家人让他买车,至少代步也行,可是,唐稔拒绝了,他每天就是坐着公交去学校,再坐着回家。
好在,这趟公交都是直达,没有中转。
日复一日皆如此。
这一天,唐稔照常等车去学校。
车也是一会就来了。
上车,刷卡。
“您好,乘客,上车请扶好坐稳”司机说着。
听着这个声音,唐稔猛的抬头。
熟悉的身影,还是弯弯的睫毛。
两人眼神在对视。
一点一点,唐稔,一点一点融进这个身影。
不想移开。
眼角何时,慢慢变得湿润。
只见,沈末还是像以往一样,笑着看向唐稔。
沈末的笑,是唐稔挣脱不了的牢笼,不过,他自己也是心甘情愿的,只要这个人不要再离开自己就好。
他愿一辈子被束缚,只要那个人是沈末。
一会,沈末眼神示意唐稔坐下。
唐稔眼睛转了几下,沈末点头示意,唐稔就找了旁边的位置坐下。
这条线总共是20个站点,唐稔的家在始发站,学校是中间。
可是,到了学校的站点,唐稔也没有下车。
沈末看看唐稔,示意他下车,可是,唐稔不肯,沈末无奈,只得关上车门,继续走。
一路上,有人上车,有人下车。
可是,唐稔都没有感觉,他只是盯着沈末的背影。
这个人,这些年去哪了。
这些年,他过得怎么样?
这些年,有没有,会不会想他呢?
这样想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靠在位置上睡着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靠在某人的肩上。
是沈末。
栀子花的味道,他怎么会忘。
看着沈末,唐稔立马转身扑向沈末。
沈末也紧紧抱着唐稔,不敢放松。
唐稔有很多疑问,可是,在沈末的怀里,他什么也不想问了,这就够了。
只要他回来就好了,还能回到自己身边就好了。
望着眼角湿润的唐稔,沈末心疼不已。
他很自责,很愧疚。
手轻轻抚上那眼角,一点一点,小心抚干。
“唐稔”
沈末看向怀里的人。
“对不起”,眼里充满愧疚。
“不要”,唐稔捂住沈末的嘴。
“沈末,我不要听这个”,唐稔望向沈末说道。
唐稔知道的,他知道沈末离开肯定有他的理由,所以,他要相信他,他愿意等他。
未来很长,他的沈末回来了。
这就足够了。
沈末拿下唐稔的手,轻轻握在自己的手心。
看向唐稔。
唐稔觉得这个人,越看越好看。
怎么看都不够啊。
眼里出现,那个小小的身躯,伸着脖子望向他家的窗口,不过就是个子太矮了。
突然,沈末吻向唐稔。
当下,唐稔只觉嘴角有温热气息,一点一点,触及他的心。
相握的双手,慢慢变得越来越紧,谁也不放开谁。
这个吻,开始的平淡,然而,沈末却不甘心了,于是,气息越来越大。
热烈的吻,紧握的手,两人谁也不愿放开。
这个吻,他们欠了很久。
后来啊,沈末住进了唐稔家。
每天唐稔和沈末一起出门,唐稔坐在离沈末最近的位置,人来人往,他的
眼里,只有沈末。
到了学校,沈末示意唐稔下车,唐稔每天都非常不情愿的下车。
沈末看着耍脾气的唐稔,只能无奈,眼里却是满眼笑意。
后来,沈末告诉唐稔,那年高考当天,爸爸突然心脏病复发,他只能送爸爸去市里的医院,可是爸爸却一点也不见好转,他就一直陪着爸爸,只是后来爸爸还是走了,他也被亲戚带去了国外。
只是,他去了国外才知道,亲戚家里根本就不是要扶养他,而是看中了他爸的积蓄。
后来,他离开了亲戚,自己一个人在国外生活。
一边打工,一边完成学业。
听到这里的唐稔,心里很痛。
原来他的少年,竟然这样苦,他很心疼啊。
他轻轻抚着沈末的脸庞,慢慢的,轻轻的。
“以后,你那里也不去了,你就在这里,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唐稔说道。
沈末听了,也心疼。
这些年,唯一支撑他的就是和唐稔再见,每一天,每一时都在想。
可是,他看到了,他的唐稔有多辛苦,他心里就很痛。
“我那也不去了,就在这里”,说完,紧紧抱着唐稔。
温热的身体,紧紧交缠。
两颗心,紧紧相依。
“唐稔,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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