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我们的新年
远远的,听得锣鼓声响,是前面的关帝爷的庙搭了戏台,又在唱戏了,心痒痒的,却脱不开身去台下了。
自小爱看戏,70年代的人,很少喜欢这古老的东西了,我却是个例外,也算是个异类了。
小时候看戏,迷的是行头,凤冠霞披,羽扇纶巾,长袖水裙,都是小女孩眼里的渴望。
求学那段时间,那些才子佳人的身影被淡去了。
再次站在戏台下,已是在异地打工了。
那个地方,农历的节日一个接着一个,每个节日都请了好几个戏班,颇有擂台战的意味。
碰巧认识了一个也爱看戏的女孩,早早的便在戏台下徘徊,因为着装和当地人大是不同,结果,被当地的阿嬷们错认成是唱戏的了,很亲切的和我们打招呼。
心里颇为意外,还有一丝得意,因为太喜欢了,便以此为豪。
锣鼓响起,心便迷失。
台上,总是翩翩才子落魄,偏遇绝代佳人一见倾心。
其中难免嫣然回眸,千肠百转,欲拒还迎…
一颦一笑,皆牵动台下的心,悲悲喜喜,离离合合,更赚了台下多少欢笑和叹息。
心中常想,若也能上去,扮演一会才子佳人,也去领略那举手投足便已演绎了一生的滋味,又该是如何的过足瘾呢。
曾有一台戏,我守了三个晚上,还是付出请假加旷工的代价。
因为迷上了其中的一个演员,一个三十多岁的女演员,台上是潇洒不羁的狄青,台下长发飘飘长裙袂袂,强烈的反差,让我彻底的迷上了。
想来,这是人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当了如今所说的"粉丝"。
记得她姓施,西施的施,也是施耐庵的施。
下了班就往戏台跑,追随在她身后,眼神热烈,却无法说出一字。
她请我吃了一顿他们唱完戏后的点心。
端过她递过来的粥,那中感觉,有幸福有感动有喜悦有辗然,此生难忘。
她见我如此痴迷,问我想不想学戏。
无法说想,因为明白那是没有可能的事,只是告诉她,我近视很深,她便说,那不行,一不小心会掉下台去。
周围的人都笑了,我也跟着傻笑。
那一晚,我没上台过过瘾,倒是我的雨伞,上去在那才子佳人手中了却了一段戏缘。
为了这个女"狄青",我却差点搭上我的一条小命。
当他们在当地演的最后一场,我失魂落魄。
旷了那晚的加班,直想着要送点什么给她,让她记住我。
身上只有十块钱了,又向好友借了十块,买了一个喜欢多时的音乐盒,小心翼翼的包好了。
那个晚上,倾盆大雨,那些阿公阿嬷,除了住得近点的坚持来了,台下寥寥无人,其中,撑着一把蓝底白点的雨伞,便是铁杆戏迷---我了。
夜,迷朦的雨,水雾迷茫,空旷的晒谷场地,周围黑色的群山,寂静深邃,台上如天籁的锣鼓,才子佳人柔美飘逸的身影,或婉转清丽或悲悯凄然的唱腔,,台下撑伞的女孩,所有的一切,都融入了在一种不真实的梦幻中。
多年过后,再重新想起,总觉得那是一场过于真切的梦。
待得散场,已是十二点多了。当我窘促地把礼物送出后,我看到她眼睛里的意外,似乎还有一点点别的什么,但我已经跑了。
自己一个人,沿着泥泞崎岖的山路,摸摸索索的下山,近视加上一点点的夜盲,便格外的小心和艰难。
当眼前出现一片灰清色的面积时,我心里想的是,总算有片水泥地了,好走多了。
就在我抬脚要踏上这片"水泥地"时,我却又转了回去,没有原因,只是好象应该如此,心里有个声音说不要走这里。
------就这样,拣回了自己的小命!
--------在几天后的一次偶然再来这里,我赫然发现:“水泥地”是一口池塘!
至今想起那一瞬间,我都要念一句"谢谢",谢谢各方保佑我的神明!
当年的小女孩已是妈妈了,当我携了一如我当年懵懂无知的女儿站在戏台下时,女儿安静如昨日的我,我如昨日的痴迷。
夜更深了,远远的锣鼓声,好像更多的带着喜庆的韵味了。
大家齐齐开心过新年
新的一年新的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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