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于恐怖的那一天的记忆就是在20条街外目睹大楼燃烧、 在电视上看到它倒下、 当新闻报道另一架飞机也失踪时心中的沉重感觉; 但是有一个记忆特别突出, 在“9·11”过后的好几天、 好几个月里, 我发现自己一直在想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记忆是我站在太太旁边, 她正在摇椅上喂奶, 我告诉她第二栋大楼也倒了, 我在她眼里看到很奇怪的置身事外、 抽离的冷静眼光。 我心中则是充满了新手父亲的保护感焦虑: 我们安全吗? 要不要撤离纽约? 纽约的空气对我的儿子安全吗?
但是反观我太太好像在听我说别人的事一样, 没什么反应。后来, 她承认她觉得整个事件像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 与她无关, 她无法使自己像别人一样感受到震惊或恐惧, 她觉得很有罪恶感。 从逻辑上来说, 她了解发生了很恐怖的事, 但是她无法感受到它。 这并非她对可能的威胁无动于衷, 因为她叫我们在屋子里的人储水及储粮、 打电话给小儿科医生询问燃烧后的空气对婴儿的伤害; 然而你可以从她的眼睛中看出, 这个危机对她的影响与对我们其他人的影响不同。
这件事对我来说很奇怪: 我会期待一个新手母亲特别的警觉, 因为她手臂中的小生命是这么的脆弱, 难道保护她孩子的本能不会启动更强的恐惧反应吗? 我可以感觉到我体内肾上腺素在上升, 但是我太太的表现好像她刚刚才服过镇静剂, 这是怎么回事?
注:作者有保护感焦虑,而他太太非常冷静,能快速处理紧急情况,但并不会感到恐惧。
“缺少性别的比较并非仅是政治上的议题而已, 几十年来, 对压力反应的科学研究都是先制造一个有压力的情境, 例如放一个猎食者进去, 或是你的敌人偷了你的粮食, 这时身体会产生‘战或逃’的反应。 ”泰勒认为“战或逃”的本能反应仅是故事的一半而已, “我跟我实验室的学生说: ‘好, 我们从头开始, 女性在做什么? 战或逃对女性来说也是合理的压力反应吗? ’立刻, 我们所有的人都异口同声地说: ‘不是, 因为女性对压力的反应必须包括对下一代安全的考虑。 ’我们认为如果你是光棍一个, ‘战’的行为很正常, 但是假如你要保护你的孩子, ‘战’的行为就不是那么好; ‘逃’也是一样, 只有少数像鹿这样的动物, 出生之后不久就可以跑得很快以逃命。 ”
在听完这个演讲后两年, 泰勒形成了她自己的假设, 发表在《科学》 (Science) 期刊上, 叫作《抚育本能》 (The Tending Instinct) 。 她说“战或逃”只是处理危机的一个方式而已, 还有另外一个选择, 就是“抚育和成为朋友”(tending-and-befriend) 。 你可以用强势的方式面对压力, 硬碰硬, 你也可以找同伴的援助; 在人类是两者皆有, 但是在女性中“抚育本能”比较多。
注:这是因为激乳素的作用。对于女性来说,面对压力,除了战或逃,她们还有第三种反应,就是抚育或成为朋友、寻求社会支援。这是出于要保护孩子的本能,也是催产素的作用。现在科学界只有战或逃,是因为女性受试者少。
在忠诚的田鼠大脑中, 激乳素的感受体与多巴胺(dopamine) 的感受体在大脑的伏隔核(nucleus accumbens) 中是重叠的; 但是在花心的山鼠身上, 激乳素的感受体是在大脑别的地方。 伏隔核是大脑中重要的享乐中心, 而多巴胺与觅食和进食的行为有关。
卡特同时也从反方向来研究激乳素, 她将关掉激乳素感受体的化学物质打入动物大脑, 阻挡激素的作用, 结果田鼠的生活形态立刻就改变, 不再父慈子孝、 夫妻相爱, 而是四处打野食、 到处留情了。 “最强烈的证据莫过于当你把阻挡激乳素感受体的药物注射进去时, 动物立刻不再形成配对的联结。 ”卡特解释说。
注:爱的感觉,让双方更愿意与对方在一起,就是保持一夫一妻。
就定义来说, 这么基础的情绪应该有它自己的神经回路。 假如爱没有生理机制, 假如它只是我们学会的, 像我们学会打字或拉大提琴那样的话, 情绪就不会有转变升华的力量(有的时候这个力量是破坏性的) 。 了解爱是了解它的独特性, 但是有一部分也是分享共同的经验——这是情诗会引起共鸣的原因。
爬行动物既缺新皮质(这是我们语言和高级学习的中心) 也缺少大部分的边缘系统(前面已谈过, 即情绪的中心) 。 爬行动物的大脑并不会产生激乳素, 假如进化出了意外使爬行动物发展出前脑能够有语言和高层次的意识, 但是保留了它们不抚养孩子的习性, 那么爬行动物可能就变成会写出有关生物化学驱动力, 如温度的调节, 强有力的文章, 但是它没有办法写出爬行动物的十四行诗之类的情诗。 爱的生物天赋使我们的孩子出生时是无助、 极需要照顾的才可能存活下来, 这个照顾就是以社会联结(social bond) 的方式存在: 父母与子女之间的联结、 父与母的联结以及衍生家庭对孩子的联结。 维持这个联结的黏着剂就在于大脑在我们进入爱的关系时, 所带给我们的快乐、 回馈和满足。
在我们大脑进化的环境中, 觅食和照顾孩子是最困难的, 同时也是生存最关键的, 所以进化用大脑中创造出的反馈系统, 使我们在吃饭和照顾孩子上得到快乐来鼓励我们。
注:爬行动物的例子让我很清晰了解到激乳素的做,它的感受体,使得我们觉得,爱是快乐的事情,并借此,把父母、子女联系紧密,甚至于,有类似爱的东西,如同情诗,也可以唤起大脑对爱的快乐体验。
而微笑本能,可能是爱的来源。我们习惯性的认为笑是对幽默的反应。幽默的本质是始料未及的不一致性。笑不是幽默、 惊讶、 不一致性, 而是社会的互动。 当你跟别人在一起时, 你笑的几率比你独处时多30倍,笑并不是对幽默的本能生理反应, 它不像是对痛的感受或对冷的发抖, 它是社会联结的本能形态, 幽默只是探索它的艺术而已。
这个笑的形态带给我一个很奇怪的感觉, 当我们看到一群高中生时, 我已经听不见他们所说的话,只听到每10秒涌出的韵律性笑声。 笑声盖过了语言, 你几乎听不见歇斯底里笑声下面的对话, 假如你是外星人, 第一次来到地球、 看到人类, 你会假设笑是人类最主要的沟通方式, 说的话是事后想到所添加的解释。
脑干又叫爬行动物脑(reptilian brain) , 因为它的基本结构可以追溯到爬行动物祖先, 它掌管我们最基本的保命本能, 跟了解幽默这种高层次复杂的皮质功能差得很远。 然而, 我们却在这个原始的脑中发现了笑的冲动。
潘克赛说: “3~6岁的童年期是我们看到人类笑的次数最频繁的时候, 他们的最爱便是追逐、 翻跟斗, 所有肢体接触的游戏。 ”搔痒是我们灵长类祖先留下来的一个重要东西, 碰人家和被别人碰都是作为哺乳类很重要的一件事情, 我们需要接触他人。
笑话本身并不够, 你还得笑出来才行。
我不再把早期的依附行为当作初生婴儿的情绪, 把它跟我们大人的分开。 成人的爱的经验是情绪流过大脑时的千百个记忆的总和: 过去爱的记忆、 浪漫的情诗、 奥黛丽·赫本(Audrey Hepburn) 的电影, 以及最主要的, 引起你爱的感觉的那个人的记忆。
我认为这个化学物质是我们与孩子共享的, 即使在他们生命的头几天。 当我的儿子一看到他母亲走进房间立刻从大哭大闹到咯咯地笑, 他会这样快速改变, 因为看见他母亲的脸在他大脑中释放出很多的化学物质, 这同样的化学物质也在他母亲的大脑中涌出。 当她看见她宝贝儿子的时候, 婴儿还没有字来表达他的感觉, 对他们来讲, 这并不像大人一样伴随着因依附感而出现的一大片丰富的回忆, 但是关于这个感觉的某一些重要部分, 已经映在两个人的脑海中了。 认为我们每一个人都有其独特的方法去感受爱是很好, 但是有的时候, 共享的经验更令人感动: 父母和初生的婴儿并没有共同的语言, 他们也几乎没有任何共同的回忆, 但是他们仍然可以分享, 因为爱的化学物质是父母和子女所共有的天生机制。 在你的生命的头几天, 你的大脑开始送信息给你说: “你跟这个人在一起是安全的, 尽量跟她靠近。 ”几十年以后, 你仍然得到这个信息。
简宝玉读书挑战打卡——《心思大开:日常生活的神经科学》读书感悟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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