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声声慢》
一把吉他不急不慢,伴着干净质朴的嗓音,在这浮躁的喧嚣俗世中,实属难得。
“青砖伴瓦漆,白马踏新泥”,《声声慢》的这两句,一开口就将人拉入一个安静的古老巷子。尤其漆字的拖音处理得非常舒服,在第二段与之对应的屋檐洒雨滴,却见好就收地寻觅不得,非常妙。
虽然叫声声慢,但也只有副歌部分引用了“寻寻觅觅,冷冷清清”,还有一句“月落乌啼月牙落孤井”来自于《枫桥夜泊》的“月落乌啼霜满天”,除此之外几乎找不到吊古的痕迹,可整首歌古韵悠悠,声声皆慢。
这首歌所要表达的就是一个慢,就连寻觅也是慢悠悠,一步一景:青砖白马、雨后屋檐、炊烟袅袅。王国维说“一切景语皆情语”,这所有的景都没有丝毫悲戚之意,随心而至,说是寻觅其实也只是随缘而已。
值得一提的是和声的部分,灵动的女声跟崔开潮沉静的声音相辅相成,一静一动。女声用了戏曲的唱法,年代感扑面而来,非常惊艳。这一点在《雨巷》中得以传承。
02 《雨巷》
《雨巷》是要跟《声声慢》对照来听的。
《声声慢》 《雨巷》
屋檐洒雨滴 雨落小巷奏乐屋脊上
暮色丛染红巾 柳绊褪色旧红巾
月落乌啼 雨后月明孤山照重影
河童撑杆摆长舟 鱼跃船翁春风吹酒醒
这两首是姊妹篇,包括曲调都相似,都是刘洋作曲。歌词部分更是有意为之,尤其《声声慢》里的“染红巾”和《雨巷》里的“褪色旧红巾”,交代了时间线。这两首串起来讲了一个故事。
声声慢里只是寻寻觅觅,蹉跎辗转宛然的你在哪里,而雨巷的叙事性就丰富了不少。
“巴山夜雨牧童笛声长”跟“脸映烛光”,是化用了李商隐的《夜雨寄北》中的“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紧接着“照影画落帐,斜侧头颅蒸煮壶虚妄”,勾勒出一幅与佳人煮茶听夜雨的画面,这是已经寻得觅得,不再冷清了。
从“你我门前似有话要讲”到“临别言语落入空山静”,讲述的是分别,渐行渐远渐无书。再由“雨落巷里似有你踪影”到“雨落巷里再无你踪影”,说的是思念,你的影子消失于眼前消失于梦中,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
崔开潮的开口音跟鼻音很好,这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唱歌技巧,在雨巷这首歌里我们能听到很多,几乎每一句的尾音都是同样的处理方式,但这样很不讨巧。
《一代宗师》里有句台词:你知道为什么刀为什么得有鞘,因为刀的真意不在杀,在藏。关于这点《声声慢》就显得更加高明,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从歌词上来说,这两首其实都有点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嫌疑,真正走心的我觉得是《含笑有白鹭》和《309》。
03 《含笑有白鹭》
《含笑有白鹭》的歌词分为早晚两部分。
朝起无声,河船寂沉
白鹭先生,睡眼朦胧
这是清晨,可能天还没大亮,“灯亮南针”说的应该就是启明星。可能很少有人会有这种经历,起早去孤独散步,明明“神明宁静”却“转至桥头,无可诗意”,一字一句也写不出来。下面一句就说明原因了,“生存如鬼,吞没纸笔”。
理想的纸笔被现实所捆绑,所以才有了孤绝飞一趟的向往。唱这句的时候,崔开潮少有的带了点哭腔,有点杨宗纬的影子,用得很好,技巧服务于歌曲本身。
后半段提到时间的是“夕阳如灯,潮落无声”。
晏然爱你,不言不语
白鹭先生,含笑归来
这段歌词是我最喜欢的。晏然、不言不语,一派安宁。你在闹,他在笑——这估计是很多女孩憧憬的爱情。白鹭先生这个意像非常有绅士风度,谈笑自若,翩翩归来。
可就算是这么洒脱超然的白鹭先生,也还是希望有“遗忘五谷与稻仓”,“偏执坠入、不管也不顾”的时候。无论在人群中是什么样子,每个独处跟自己对话的人,都是安静的。
淡淡思量有你,含笑有白鹭
含笑有白鹭这句不难让人联想到谈笑有鸿儒,千金易得,知己难求。这是一首唱给自己的歌,灵感被现实困缚,对自由、爱情的渴望,对去路的迷惘,而这思量有你,就是一切挣扎可堪忍受的唯一寄托。
这个时代从不缺好声音或者会唱的歌手,但能沉下心,创作出好作品来的真没多少。如果有人认为崔开潮只能唱中国风的歌,那建议听一下《309》,那是给旧日室友的问候,里面能看到唱法上的进步跟多样化,这里不再赘述。
他的曲风多变,不变的是声音里的沉静,来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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