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师之病与嘉丽之伤
休息期结束,兄弟们也都返回到井上,皮卡车司机老张与发电工老刘,连同独立支撑的设备,被调去附近的测试一队。在城里面待了小十天,除了待在井上的杨徐、维子和老梁,其他兄弟们都很兴奋。
“徐哥,井上待着爽不爽?”小胖打趣道。
“爽啊,吃了睡睡了吃。”
“不错嘛,麦兜一样的生活。”
“滚蛋!”
关井结束,气举设备也到达井场待命,甲方决定重新开井。
测试队严阵以待,对讲机内传来田总的指令:“老关、老梁检查采油树和管汇,杨徐把数采调试好,罐区人员检查阀门,准备开井。”
“罐区阀门已导好。”
“数采正常!”
“采油树、管汇正常!”
“开井。”田总一声令下。
关师和老梁打开采油树阀门,很轻,没有流体出来的声音,再打开管汇,杨徐汇报数据:“上游压力0。”
“持续观察,没这么快。”
开井一小时,无流体。
两小时,无流体。
三小时……
次日,甲方决定气举,作业队伍之间确认了对接口令,连续油管开始下放。
“连续油管深度300米。”气举队汇报道。
“无流体显示,继续下放到500。”甲方监督坐镇指挥。
……
“深度500米。”
“观察5分钟。”
……
“无流体显示。下放到800米。”
……
“下到1000米,观察5分钟。”
……还是没动静。
“开始注氮。”
“收到。制氮车启动,注氮量900。”
嗡……哒哒哒哒,制氮车有节奏的振动声在井场内响起。注氮气举是一道特别危险的工序,借助氮气的压力,将井底流体顶出来,一旦激活地层,压力可以瞬间从0蹿升到几十Mpa。杨徐打起精神紧盯着数采屏幕,唯恐错过一丝变化。
“油压0.176Mpa。”
“持续观察。”
40多分钟后,压力曲线出现了一个拐点。
“油压3.572Mpa。”
“油压7.197Mpa。”
“举活啦!”监督与田队兴奋起来。
“小关,检查油嘴。罐区罐区,听一下后面是否进气了。”
压力继续蹿升至20Mpa,制氮车停泵,测试队导好流程油气分离,取样见原油,油水比持续增大,形势喜人。
一顿忙碌,白天便转瞬结束了。与夜班兄弟交接完工作,拖着疲惫且兴奋的身体,杨徐回到营房。
睡下不久,便听得下铺有喘粗气的声音,杨徐翻身起床,顺梯子跳到地面。
“关师,怎么啦?”
“有些发烧。”
“需要叫井队医生看一下吗?”
“不用,我先躺躺。”
回去浅浅睡下,偶尔听得关师一阵喘粗气的声儿。关师是典型的西北壮汉,人高马大,极少生病,这突如其来的发烧,看上去就很厉害。经历了康哥的事情,杨徐很是忐忑。“不会又出事吧?”白天的投入工作这时变成倦意沉沉袭来,杨徐不自觉地便睡着了。
次日醒来,关师的床已是空空,杨徐大惊,冲出房门,刚好撞在一个人身上弹回来,一屁股坐到房前踏板上。
只见一个宽大的身躯,端着盆,毛巾搭在肩膀上,咧嘴对着杨徐傻笑。
“关师,你好啦?”
“好了呀,嘿嘿~”
“真是厉……害呀!”
“昨天晚上把我折磨得够呛,一会热一会冷,一晚上没睡好,一觉醒来居然没事了。”
“真的厉害,发烧都能扛过去。”
“把你吓坏啦?”
“吓坏了。”
“没事没事,我都不怕。”
这天白班,关师一副全然无事的状态,看不出有生过病的迹象,杨徐又从心底深深佩服了一番。
这口井在制氮车停泵后连续开井了七天,油产量稳定,甲方要求测试结束,完井投产。田总联系了公司,被告知接下来无施工任务,所有设备拉回基地保养。但附近的测试一、二队各差俩人干活,征得兄弟们同意,决定杨徐与小胖增援一队,老梁与苗哥增援二队。二队工期吃紧,便先要走了那两人。至于杨徐与小胖,待弄完这口井拆卸装车的活,再去不迟。
拆卸工作进行了两天,干到第二天下午,便只有营房与井区的几个箱子未装车了。田总带了一半兄弟回去收拾营房,留下杨徐、嘉丽、斌哥、小胖以及郭老师吊装最后的组合箱。
箱子分为四层:底层放一些法兰短节、弯头、三通;中间两层为油管,担在镂空的架子上;顶层有盖,分隔成几个带底板的箱槽,各放置不同的物料。这四层目前还是并排平放着,需要先吊装叠在一块。
吊车停稳支好腿,斌哥负责指挥,其余四人负责牵引绳。这开吊车的师傅是个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儿,黑胖敦实,性子有些毛躁。斌哥示意大钩下放,吊车司机便迅速将大钩放了下来,险些打着斌哥的头。斌哥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上前嘟囔了几句,安全为先,慢慢来都行,杨徐察觉到师傅脸上有些怏怏的神色。
起钩,摆臂,落地,第二层稳稳落在底层上。吊装第三层,待挂好吊钩后,杨徐突然有些尿急,示意要找个地儿解决,便跑开了。刚找个地方站定,就听见井场内有些嘈杂,迅速解决完跑回,远远看见嘉丽躺在地上,手搭在左膝,痛苦呻吟,抹着眼泪。
“小胖,出什么事啦?”
“王哥的腿被撞了。”
“赶紧给田总打电话!”
十多分钟后,田总与一众兄弟跑上井场,“怎么回事?!”
“吊车猛起钩,箱子荡过来把王哥的腿给撞了。”
“你干啥呢!这活儿看着就快干完了,搞出这种事来,慌个锤子啊!”田总对着吊车司机大声嚷嚷,把对方给傻傻镇住。
“老郑!联系一队,把皮卡车赶紧叫过来,送人去医院。”
等到老张开车抵达,已是黄昏。关师把嘉丽抱上后排,田总收拾妥当,给副队老郑交待了几句,便坐上车迅速离开了。
这一路,不知道有多少波折?杨徐望着好友远去的方向,心里清楚,嘉丽这一去,就不会再回来。
秋风萧瑟,杨徐只身久久伫立在风中,直到关师过来拍拍他肩膀,才悻悻离开。
兄弟同心的好日子,怕是到头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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