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又要来到,计划着兄弟们的休假。回家的心情再次涌上心头。历史的记忆浮现眼前。
新衣服、新鞋子,妈妈整齐地放在床头,摸了又摸,看了又看,不知道多少遍。一晚上没睡着,听着爸爸早早地起来,在大门外一个一个地放着鞭炮。要从看得到一点亮光开始,放到天大白。这之间我们都不能起床,等爸爸全部整理好后,再叫妈妈起来,妈妈给我们烧好热水,招呼我们起床。我们换上全年最新的装扮,给爷爷奶奶端去洗脸水,放在爷爷奶奶的床边,小心翼翼地说出在心里默念过多遍的话,生怕说错,这是一年的彩头,不能有一点失误。看着爷爷奶奶笑呵呵地起床。爷爷奶奶洗完后我们再端着脸盆到妈妈处领赏。奖赏就是妈妈一句表扬的话,一下温柔的抚摸。
妈妈、嫂子们忙开了,揉着早就亲手磨出来的汤圆粉,包着自己制作的汤圆芯,原料都是自己弄的,花生、芝麻、核桃、冻了的猪油,还有爸爸给我们一人一个的桔子,留下的皮切成的丁,再加上用鸡蛋换来的砂糠和红糖。我就会一直守着他们制作,常会从妈妈,嫂子手上得到些许甜甜的赏赐。
灶堂的火很旺,是爸爸前几天破开的粗木块,汤圆在大锅里翻滚,好不容易等到从里面捞出来了,想快点吃到嘴里去,想着想着直流口水。爸爸看出了我的心思,用眼瞪着我。我们学着走猫步样的端着满满地汤圆,来到堂屋,按人头摆好多少碗,够了,请出爷爷奶奶,我是爷爷奶奶的小孙子,可以跟爷爷奶奶坐一起,我坐在他们中间,拿着筷子想动手,又瞧见了爸爸的眼神,我拿着筷子的手停止了,等爷爷呢。爷爷老了,动作好慢,我急。好不容易等到爷爷的筷子夹着了汤圆。我动手了,爸爸还盯着我,看着热气直冒,明白了爸爸是怕我烫着。一口咬下去,香甜充满了心头。
我们家人多,坐不下,妈妈、嫂子站在边上吃,我坐在爷爷奶奶中间,动不得,老实地美美地吃着。没几下吃光了,爷爷看着我空着的碗,给我挑了一个,奶奶又给我夹了两个,看着爷爷奶奶笑笑,两老人也笑了。
妈妈从大大的坛子里面抓出年前炒好的花生、胡豆、薯干,我给爷爷奶奶送去,爷爷奶奶笑着接下,爸爸说给爷爷奶奶送软糖去。才明白老人老了,这些干货吃不动了。我衣服、裤子荷包都装得满满地。来到院子寻找爸爸没有炸响的鞭,找了半天一个没有,显得有些失望。爸爸从墙角拿出来了,他早就已经检查过了,给我留着的呢。
爷爷奶奶过世了,妈妈也在我们大团圆的时候离开了我们,那也是我们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也是我离开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春节,不是因为妈妈离开我们,我们全家也不可能在那一年春节团圆。2005年春节,妈妈病重,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回老家,还是没来得及跟妈妈说上最后一句话。妈妈太想我们了,希望我们在一起多待些日子,过世的妈妈在家里陪了我们九天,哥哥姐姐陪着悲痛的爸爸。
二十年了,我们天各一方,知道爸爸好想我们回去陪陪他,多想我们哥姐们一起再次团圆,可我们一次又一次让爸爸失望。
我也当爸爸了,儿子已经十多岁了,也没能安心地陪儿子过一次年。每年过节的电话中总有儿子的期盼,总有爱人的无奈。儿子没能体会到有爸爸一起过年的感受,也没了我这样美好的儿时过年的记忆。
又要过年了,无数次兄弟们在一起过年的场景再次浮现,重复着那无尽的重复,喧闹的碰杯,豪言壮语的释放……更多的是用电话跟家人过年,我慢慢走过去,轻轻地拍着兄弟的肩膀。数着兄弟的个数,都在航浚18这个家里,我尽力招呼大家一起,别分开。
过年,值班,外地……我们是长江航道船员,就必须学会面对。我们既然选择了大江大海,就应该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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