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因为《我就是演员》，周一围和章子怡的一段《胭脂扣》，又把这部老片子拉回了大家的视线。这部剧，有鬼，但那鬼只有魅，只有媚；剧情先是华丽，之后是苍凉，但没有吓人的桥段。
这样苍凉华丽的鬼片，看的人落泪，是李碧华写出来的。
年纪小的时候，喜欢琼瑶，所有的故事都是粉红色的，色彩明艳，要爱就爱的彻底，天崩地裂，海枯石烂。
后来对人生略有认识，喜欢亦舒和李碧华。李碧华的书，诡异、阴冷、现实、迷幻。其中，《胭脂扣》特别喜欢，书是好书，同名电影拍得也精致。
相爱的过程充满迷离的色彩，那段爱情美好得跟假的一样，一个是风度翩翩的有钱人家的少爷，一个是美艳如花的青楼头牌，该相爱，但不该相守。没有人比张国荣更适合十二少了，忧郁、俊美、优雅，融融的灯光下，他长得就那么奢靡。很多人觉得如花这个妓女太艳，怕梅艳芳演不了，但事实是，她演得风情万种。尤其是女扮男装的那一段，香港电影中，唯一一个可以艳压张国荣的瞬间。
故事很简单，一个在阴间等了一辈子的鬼，等不到心上人，非要回来看看，他们约好了自杀，怎么心上人迟迟不来？身为一个痴情的女子，她到死都不明白——约好了的事，是可以随时爽约的，尤其在爱情中。
电影通过一个鬼的回忆了，缓缓拉开了一段沉溺许久的往事。
她是一个烟花女子，左右逢源的伶俐，薄柳之姿的媚意，风情万种的姿态，以及一双烟水迷离的眼睛，大红的胭脂，修长的身段，只倚门而笑，一个飞眼，造就一段红颜薄命的的传奇。
精致如旧年画的片头，遥远而细哑的曲调，瞬间就把人抓住了。旧时花楼，楼梯曲曲折折地延伸开来，十二少缓缓走来，饶有闲情地和擦身而过的女子眉目传情。他在花丛中走过，是不轻易为哪一朵花弯腰的，但偏偏遇到了她。第一眼，她着男装，唱着小曲，眉目传情，眼底烟波浩渺，他沉了进去。
一个阔少爷，花了心思去追求一个妓女，没有追不上的。《金粉世家》里，少爷花了心思，那样清纯的学生，也给追到了。只是追到了，好像就没那么珍爱了。
放鞭炮，送对联，后来直接吊了昂贵的洋床送上来，太会花心思了，而且长得那样俊美，待女人大方且温柔细腻，怎么能不爱上呢？
只是，怎么走下去？大户人家，是不会同意的。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养尊处优的十二少，为了这个妓女从家里出来，过上了拮据的日子。两个人不知如何消愁，就卧在塌上，抽大烟。张国荣将富家子弟的慵懒演绎到了极致，他与如花同塌而卧，大烟的香气迷蒙了二人也迷醉了观众，那男子眼神恍惚飘渺，带着一种末世的厌倦。
一个女人命好，跟一个男人；命不好，只能跟很多男人。见过那么多男人，如花知道，什么都靠不住，唯有死亡是永恒的，于是想起了吞鸦片自杀。
李碧华很冷，也很刻薄，她早就看透了这爱情：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成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之美丽。
在爱情中，一般果敢决绝的其实是女人。于是，她真的吞了鸦片，在奈何桥边等他一辈子，他却苟且偷生了一辈子。这个养尊处优的少爷，爱她是爱的，但贪生怕死也是真的。
为什么不死心，非要回人间再看看，心爱的男人怎么始终不来。她不知道，这一等，等了那么多年，那个眉目俊朗的男人，早已尘满面鬓如霜了。他带着一生的遗憾，活着。
《胭脂扣》的旋律响起，步履踉跄的十二少绝望地追赶着越走越快的如花，嘶喊着“原谅我”，镜头闪回至二人初见，那女子面容姣好巧笑嫣然，十二少清朗俊雅眉目带情，美好的不忍回顾。
那个瞬间我的眼泪终于漫出，不知是为了如花，还是十二少，抑或是张国荣和梅艳芳。
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PS：推荐李碧华的小说，《青蛇》《霸王别姬》《潘金莲之前世今生》都好，短篇鬼故事尤其精彩，现在还记得《饺子》《吃眼睛的女人》，读着反胃，却欲罢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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