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绺闷热的气流再次被枝叶搅散,气急钻进风里,呼哧呼哧的喘气。成排的茂树以王者姿态哗哗嘲弄。
这里,是农村。
农村最大的特点在于,村里的老人永远不明白无聊为何物,无论忙碌或闲适。合抱粗的槐树下,一圈妇女、老太太围坐在倒扣的大塑料盆旁,边上再一圈。内圈的打牌,外圈的聊天,不时轮换替补。不远处相邻两棵杨树下,三五折叠桌。老爷子们颇为悠哉地下棋。“哎哎,老头!观棋不语也!”
往南十几米远是一条马路,少有大车来往。路旁又听“娃仔!别碰老头子的鹦鹉!”这时你会看见头戴褐色牛仔帽的老爷子慌慌解下挂在树上的鸟笼。“俺还怕大孙孙被啄着呢,你咋又遛这边来了?”“嘿嘿,这不,老张头下棋,嫌它燥的慌。” 鹦鹉:啊!你好!你好!
“谁谁家的!你家娃仔回来了!”“啪”打牌的妇女将刚抓好的牌一扣,激动起身,“老嫂子,牌交给你镇,俺家娃儿回家了”,紧接着咕哝一句,“娃儿的车早了半小时嘞。”马路另一边的广场,有童心的老人帮孙儿们扯着橡皮绳。
“娃仔!吃饭了!”“哦!就来!”村子弥漫开舒心的炊烟气息。我一溜烟小跑,“奶奶,我来盛汤。”夏季的晚饭地点总在院儿里那颗大柿子树下。“爷爷,牙还疼吗?叔叔拿的药效果怎么样?”奶奶用围裙擦擦手,“吃也没用,你先吃,别管他,就他牙疼还喝酒”。我尤其爱吃奶奶做的“麻椒豆腐”和爷爷做的调料。“尝尝这个”,阿奶将豆腐夹到我碗里。“奶奶炒的就是香,我妈怎么都做不成这个味道。”阿奶笑的得意“那也不看你奶做多少年了!”爷爷不甘示弱,挖了一勺调制辣椒放在我碗里的面条上。芝麻点缀在晕染开的红色中,尽管漂亮,可我夹菜的动作还是僵住。一整勺辣椒!爷爷急切想要被称赞的表情被我果断忽略,转念还是算了,“嗯,真香,各有各的特点。”
阿奶体型较胖,但皮肤白,近一米七的身高,经常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村里人戏称“笑面佛”。爷爷喜欢看奶奶吃饭,也经常打趣,“你看你奶,吃的真香”。不过阿奶不理会他的无聊,大棒大棒地夹菜,大口大口地吃饭。嘴角、下巴一片油是常态。我也喜欢看阿奶的吃相,总有一种令人胃口大开的幸福感。见奶奶悠悠放下碗筷,爷爷惯常地递过手帕。奶奶擦完嘴巴就再扔给爷爷。
刚出阿奶家,碰见隔壁的姑奶奶。主动打招呼“姑奶,还没吃呢?”“娃娃吃完饭了,我在烧茶,还是你奶做饭早”给自己扇两下扇子,又往铁壶中心扔了两根玉米棒,“娃回家吧,我刚才见你妈下班回来了。”“哦好,姑奶再见!”
“噼里啪啦”的柴禾爆裂声混着几声狗吠,远处广场又响起广场舞音乐,“老嫂子!跟我去锻炼啊!”“哦,就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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