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的一个凌晨,电话铃声打破了夜的寂静,一段持续的震动响铃之后,将我从睡梦中唤醒。
电话头的母亲声音已经有了些许的平静,就像是大浪过后还有丝丝波纹的海岸,强忍的平静中多多少少的能感受到内心的焦急悲痛:
“你大姨妈又喘不上气了,情况不好,给你爸爸订火车票让他回来吧。”
“好的,打120了吗?”
“打了,在路上了,村里的医生在家里”
“知道了”
没有太多的言语便挂断了电话,半夜醒来的我,脑子昏昏沉沉,机械性的去查票订票,定完之后给爸爸打了电话告诉他时间和车号。
此时的我还是以为跟上次一样,急救、等待,然后平安无事。
出乎我意料的是,刚上车就接到电话说,已就开始整理遗容了。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对于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假情报一样,没有接受也没有在心里激起一丝波澜。
直到在门口看见里面的真实的一切的时候,我才真正的相信这个事实。
人很多,都很忙,但都好像没有一丝丝的声音。家族家长们在讨论、安排,一切的事情就在悄无声息中按照原始的规矩,原有的应该存在祭祀方式进行着。表姐和表哥也被安排着坐着他们作为死者子女应该做的准备。这一切的进行没有体现出丝毫的悲伤和大哀之迹象。
就像是所有的人都在工作一样要完成自己的任务。
和我所想的家里会哭成一片,所有人都伤心欲绝的痛苦场面完全不同。我只是静默的站立,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是静默的看着这一切。偶有一个念头想起,多年以后,我要面对这种场面的时候大概也要如此吧。
天微微亮起,“哇!”一声大哭打破这一夜的悄无声息和忙碌,将所有人的悲痛从克制中释放出来,顿时屋里屋外,哭成一片。所有的人在此刻,才能将内心掩藏按捺的悲痛与眼泪释放。我顿时也是热泪盈眶,不能自抑。
写到这里不禁想起,前段时间几位好友闲坐攀谈,其中一位说自己去天津参加过一次葬礼。从人去世家里家开始联系殡仪馆、火葬场、公墓等等。时间紧张,各种催促。一系列日程安排的就像是在赶一个一个的通告,直至全部完成,送走宾客亲朋,一家人静静回到家里,才来得及去悲伤。
《请回到1988》里面也有这样的一个场景,奶奶的葬礼上,父亲和叔叔是在照顾客人,陪酒聊天,姑姑们则是在嘘寒问暖甚至互相炫耀首饰妆容,这样小辈们很是不理解。送走人们,等待大伯父回来,父辈的兄妹几个抱头痛哭,涕泗横流。这才是属于成年人,属于这一家人独自的,卸下所有规矩,放下所有伪装的悲伤放纵时光。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样,崩溃与痛苦都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间。有时候觉得年龄不仅仅是一个数字和衰老的象征,更是一个重量公式。年龄越大,身上负重越重,压力也越大。并且这种压力不能随自己的意愿而摆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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