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拟人称创作,世界之大,或许我们无法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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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兔子先生在喝酒。
一杯接一杯,愁肠百结,困顿横生。
兔子先生很落寞,他觉得世界上应该没有比他更惨的人了吧。
昨天这个时候,兔子先生乐颠颠地把准备了一个月的最终成果拿给老板,傻愣愣的兔子先生摸着头,兴奋的跟老板说自己是怎么做出来的,丝毫没注意老板那越来越铁青的脸。
“啪”的一声,纸张散了一地。
兔子先生傻了,完全不明所以,眼前耳边只有老板愤怒的大吼和狐狸先生得意地笑。
他失业了。
“唉”
兔子先生无比惆怅,忍不住发出了今天第101次叹息,还打了一个响亮的酒嗝。乌龟小弟受不了了,一拍椅子,奋力的扭动背壳跳上桌,哼哧哼哧爬到兔子先生面前。
“喝喝喝!你就知道喝!你就这么平白让狐狸得了你的劳动成果啊!”乌龟小弟恨铁不成钢,一巴掌扇在兔子先生毛茸茸的鼻子上。
“诶哟哟”喝醉了的兔子先生晃了晃脑袋,叫嚷开了。
乌龟小弟蜷起身子缩进壳里,在桌上滚开了,噼里啪啦的,酒瓶子碎了一地。喝醉了的兔子先生胆小的很,委屈巴巴的抬起红眼睛,抱着自己躲进墙角,呜呜的哭开了。
谁都没有注意到,桌上明了又暗的手机。
2.
现在是2030年,兔子先生30岁了。
这对一只兔子而言,还很年轻,用人类的话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
兔子先生是个天才,他从没这么觉得,但身边的小动物都这么说。
花栗鼠小姐曾经甜腻腻的歪进兔子先生的怀里,不停地抛媚眼,以此为筹码换取兔子先生帮她解决代码问题。
茫然无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兔子先生只能哼哧哼哧的敲键盘,办公室的灯关了,只有电脑昏蓝昏蓝的光,他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镜,脸上毛孔有些粗大,彻夜不眠之后泛着油光。
粉熊小姐是第一个来上班的,她哼着歌,“啪”的一下打开灯,“哇哇哇”她夸张的叫了起来,兔子先生浑身一颤,立马蹦跶起来条件反射似的推开椅子。
“你一晚上没回去啊?”粉熊小姐凑了上来,“啧啧啧”她上下打量着兔子先生那一身软塌塌的白毛,瞄了一眼电脑,她明白了。
“下回啊,花栗鼠那个小妖精再让你帮忙,你可别搭理她了,就知道拿别人的成果去邀功,哼!”她一扭一扭的去茶水间了。
被吓了一大跳的兔子先生没说话,狐狸小姐推门进来了,“嘿”她轻轻拍了拍兔子先生的肩膀,“你还没吃早饭吧,偌,给你,我买多啦。”狐狸小姐轻轻柔柔的笑,没去看电脑屏上密密麻麻的代码,“以后别熬夜啦,注意休息。”
哦,兔子先生在心里悄悄回答,低头小小地啃了一口手里软乎乎热腾腾的包子。
是豆沙馅的,真甜。
从此以后,兔子先生学会了拒绝别人的不合理要求。
3.
兔子先生是个程序员,而且是很厉害的那种。也是最常见又最不好见的高级程序员,沉默寡言,但又技术高超。
但这是现在,十年前,当兔子先生还是小兔子的时候,他是个医学生。
兔子先生的父母,也就是老兔子先生夫妇,都是医生,二十七年前,兔子先生三岁,动物界爆发了严重的瘟疫,临行前,三岁的兔子先生怯怯地捏着父母的衣角,大眼睛里都是茫然。老兔子夫妇摸摸儿子的头“宝宝乖,等大家病好了,爸爸妈妈就回来了。”小兔子先生还不懂什么是“生病”,但他从小就是乖巧温顺的孩子,他放开了爸爸妈妈的衣角,被奶奶抱着,乖巧地说再见。
再然后,他再也没见过妈妈。
老兔子先生绝口不提,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小兔子,告诉他妈妈出远门了,要很久很久才能回来。
三岁的兔子先生使劲点头,手摸到爸爸脸上,擦掉温热的泪水,然后低下头,把脸埋进爸爸怀里,紧紧地抱住爸爸。
“宝宝跟爸爸一起等妈妈回来。”
很久很久很久之后,久到小兔子变成了兔子先生,开始学着拿起手术刀救死扶伤,妈妈还是没有回来。老兔子先生年纪大了,已经不再执刀,他在大榕树下圈了一块地,种花养鱼,在那儿安定下来。兔子先生每周都会去看爸爸,他记得那颗大榕树,妈妈说过,这是她第一次遇见爸爸的地方。
每一次,乌龟小弟都会陪他一起来。
乌龟小弟不是谁的小弟,只是因为身形比正常龟小了一圈,所以大家都叫他乌龟小弟。
他们从小就认识,妈妈刚走的那段日子,兔子先生整天整天的把自己闷在房间里,不说话,也不出去玩。乌龟小弟每天都来找他玩,带饭给他吃,兔子先生不搭理也不泄气,喋喋不休乐此不疲。
“饭我放这啦,我妈妈今天做了红烧胡萝卜,可香了。”
“诶你知道吗,隔壁长颈鹿老师结婚啦!发的喜糖可好吃了!”
兔子先生的奶奶年纪大了,爸爸又很忙,每天饭点的时候,乌龟太太都会让乌龟小弟送来做好的饭,每天上学的时候,乌龟先生都会把他们俩放在单车上,一个在前一个在后,一起送到学校去。
兔子先生还是不说话。
直到有一天放学,乌龟小弟没有来找兔子先生。他也不急,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等啊等啊,教室里的小动物都走了,太阳公公也要下班了,兔子先生才站起来,背起书包,锁好教室的门,慢慢往火烧云坠落的地方走。
乌龟小弟恶狠狠地瞪着面前的黑熊三兄弟。
“我不会低头的!你们做梦去吧!”
领头的黑大熊笑地猖狂,白白的牙齿一张一合,吐出的全是最恶毒诛心的话语:“侏儒,你就是个侏儒,小侏儒骨头还挺硬,哈哈哈哈哈哈。”
三兄弟这样站着,光被他们遮的严严实实,乌龟小弟蜷缩在他们投下的阴影中,龟壳上满是划痕污垢。
就当黑二熊捏着乌龟小弟的尾巴,准备来一个抛物线时,“哐”后脑突然受到重重的击打。
“谁!谁打我!哥!呜呜呜我疼”
乌龟小弟被随意的抛在草垛上,兔子先生扔了木棍,蹲在乌龟小弟身旁,伸出手指,犹犹豫豫地戳了戳龟壳。
“你……你没……事吧”
长久不开口,兔子先生吐字有些艰难。无视身后黑熊三兄弟抓狂的尖叫,兔子先生轻轻地抱起颤抖不止的乌龟小弟,往医务室的方向走。
“刚刚……我已经录……录下来了”
黑二熊气地哇哇叫:“哥!他卑鄙!我们一起揍他!”
“这句也录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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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乌龟小弟不是天生侏儒的。
还是二十七年前那场大瘟疫,和兔子先生一样,乌龟小弟那时也是一个三岁的小宝宝。
他烧的全身抽搐,乌龟夫妇被挡在隔离室之外,哭的几欲昏厥。
是兔子太太,也就是兔子先生的妈妈救的他。乌龟小弟已经没有什么记忆了,但依旧模模糊糊地记得医生阿姨身上好闻的皂角味道。
兔子先生选择上医学院,一他想继承爸爸妈妈的衣钵,救死扶伤,世世代代,如果妈妈知道他也成为了一名医生,应该会很骄傲的吧。
二是因为乌龟小弟,他在兔子太太的帮助下从那场可怕的大瘟疫里逃脱了出来,但是大量的激素治疗也给他小小的身体造成了不可磨灭的伤害。他不是不能长大,只是会比其他孩子慢一些;他不是不能跑不能跳,只是会比其他孩子笨拙一些。曾经年幼的乌龟小弟抬起大大的眼,问妈妈:“妈妈,我是不是个笨小孩啊?为什么我总是跟其他孩子不一样呢?”
乌龟太太正在插花,她拿起一朵百合花,轻柔地别在乌龟小弟脏兮兮的校服领子上,笑着说:“怎么会呢。”
“每个孩子都是上帝爷爷给爸爸妈妈的星星,有的是粉红色的,有的是天蓝色的,有的是嫩黄色的,你不是笨小孩,只是颜色跟其他星星有些不一样而已。”
“那……我是什么颜色的?”
“看”,乌龟太太指着苍穹一角一颗小小的暗淡的星星“你就像那一颗星星一样,是灰色的。”
“虽然暂时没有其他星星明亮,但总一天,你也会跟他们一样亮的,你只是比别人慢一点儿。星星发亮是为了让每一个人都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
“你就是妈妈的星星,最独一无二的星星。”
兔子先生当了医生,每次乌龟小弟复查,他都能陪在身边,每次阴雨天乌龟小弟骨骼疼痛的时候,他总能妥帖的照顾他。
对于兔子先生来说,友谊就是这样的,他说不出漂亮的话,也不必说,但他知道,就是这样的。
我们彼此相携走过漫长岁月,你予我山河温柔,我伴你风霜雪雨。
“喂,臭兔子,我是不是你的好朋友啊。”
“嗯”
“什么?你不能大点声啊”
“是,好朋友,一辈子的……好……朋友”
“那刚才……你真的录了?”
“没……我骗……骗他们的”
“那说好了,当一辈子的好朋友啊!拉钩”
“拉钩。”
6.
兔子先生从小就对数字非常敏感。
六岁的时候,已经可以自如的心算五位数以内加减乘除,初中的时候,已经在哼哧哼哧钻研微积分了。
兔子先生即使在繁忙的医学生涯依旧保持着对编程的热爱,向医院递交了辞职信之后,兔子先生首先考虑的就是编程工作。
“你……你好”兔子先生站在玻璃大厦前,很有些茫然无措。时钟滴滴答答的走,眼见时间就要到了,他慌忙扯住一个过路的女孩子。
她看起来吓了一跳,水汪汪的眼睛里荡着惊恐。兔子先生窘迫极了,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的:“我……我想问一下,动物联合……联合有限公司是在这里吗?”
狐狸小姐红扑扑的脸蛋上绽放出温柔的笑意,她了然地眨了眨眼睛“你是来面试的吧?我也在这里工作,跟我来吧。”
狐狸小姐的身上有好闻的栀子花香气,这是兔子太太最喜欢的花。兔子先生跟在狐狸小姐身后,电梯里挤挤攘攘的,周身被栀子花暖烘烘的香气包裹着,兔子先生有些眩晕,还隐隐有些雀跃。
楼层再高一点就好了,兔子先生晕乎乎的想。
狐狸小姐就这样成为了兔子先生的同事。
兔子先生喜欢在办公桌上放一盆小小的栀子花,很小,只有两枝,花苞也是小小的,他不敢让它们开的太盛大,怕暴露自己那点隐秘的小心思。
兔子先生还喜欢上了加班。
狐狸小姐的办公桌就在兔子先生的斜对角,只需要从文件堆里抬起头,视线稍稍偏移,就可以看见狐狸小姐那专注无比的红扑扑的脸蛋。
狐狸小姐负责整层行政楼的后勤,所以她总是最后一个走的,关灯关电,以及,等她哥哥。狐狸先生跟兔子先生一样,都是高级程序工程师,只不过资历已经很老了,是老板棕熊先生的得力干将。
狐狸先生有一辆黄色的甲虫车。每一天的黄昏,大概是太阳公公将走未走,天边的晚霞将出未出的时候,狐狸小姐总是挎着一个点缀着许多细细小小颜色鲜艳花朵的白色小包,站在路灯下等待那辆黄色的小甲虫。
每一天,兔子先生都刻意比狐狸小姐晚一点,有时候狐狸先生晚了一点,狐狸小姐也会跟他说说话。
“你编程真厉害”狐狸小姐看着屏幕上那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白色字符,由衷的赞叹:“我也想学编程。”
兔子先生的脸一点一点的红了起来,他紧张极了,半天才憋出一句:“我不是学编程的。”
“啊?那你是学什么的?”
“我之前……之前是学医的。”兔子先生一紧张就容易吞吞吐吐。
狐狸先生今天有个会议,一时半会来不了。狐狸小姐饶有兴致的在兔子先生身边坐下,好奇地追问:“医生?你之前是医生啊?那你怎么来编程了呀?”
空气一时凝滞了起来,兔子先生的脸一点一点的由红转白。狐狸小姐有些无措:“对……对不起啊,我不该问的。”
兔子先生的三瓣唇哆嗦着,半响也没说出来什么。还没等他努力发出声音,“咚咚咚”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狐狸小姐“唰”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对不起啊,我……我先走了。”
门被合上,兄妹两人的交谈声断断续续的传进兔子先生长长的耳朵里。
“那是谁?”是狐狸先生的声音。
“新来的同事呀,跟你一样是高级程序工程师。”
“哦……是他呀,看起来木讷的很,你怎么跟他聊上了?”狐狸先生有些不高兴。
“这不是在等你嘛。”
狐狸小姐的声音娇娇俏俏,兔子先生甚至可以想象出此时的她正挽着狐狸先生的肩膀撒娇。
兔子先生无力的靠在椅背上,揉揉发疼的眉心,取下了那副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镜片之下,一双兔眼红的吓人。
7.
十年前,瘟疫再次席卷动物森林。
彼时兔子先生正在解剖台上聚精会神的解剖着黑猩猩的大脑,血液、福尔马林、消毒液、一片雪白。
死里逃生。
兔子先生从死神的手里抢回一条命。
兔子先生是医学生中的佼佼者,疫情迅速蔓延,呈指数爆炸增长,局势严峻刻不容缓。兔子先生率领小组成员义无反顾冲上前线,每天穿着厚重的防护服辗转在各个病房与精密仪器间,日工作时长一度达到20小时。高强度工作没有令他们屈服,此刻各位医学生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们要战胜它,我们要赢!
只是当兔子先生站在空空的物资柜前时,从心底深处泛上来的寒凉彻骨,几乎令他溃不成军。
万家灯火团聚日,所有的动物都从方方面面赶来,只为与家人共进一顿团圆饭,只有他们,必须毅然坚守在最前线。
物资迟迟得不到援助,墙上的电视机里穿来爆竹声阵阵,五湖四海动物们源源不断的祝福声扑面而来,只是墙边的桌子上凌乱的散着方便面、压缩饼干等速食品,这就是他们的年夜饭。
心理承受力稍微弱一点的女生已经抑制不住的嘤嘤哭泣起来,电视机里正在进行着专门为医护人员特别设计的节目,华美的词汇接连不断的从他们嘴中涌出,台下掌声如雷鸣,却无法化作实际,是一个口罩,一套防护服,哪怕是一顿热腾腾的晚饭……他们已经弹尽粮绝。防护服告急,他们为了尽量节省,不敢吃饭,不敢喝水,不敢上厕所——因为一旦脱下,就再没有可以替换的铠甲。
他拿起遥控器,毫不犹豫的切换了频道。——是新闻频道。动物森林林长正在台上慷慨陈词,大腹便便的身形,讲到激动处,唾沫横飞,蒲扇似的耳朵左右飞扇,一下一下,像是打在他的心上。
“……尽管疫情发展较快,市场出现波动,但森林物资储备和市场供应是充足的……。”
同事哀戚的哭声,病人痛苦的呻吟,新闻里林长激昂的强调,眼前空空的物资柜……兔子先生只觉得头晕目眩,胸腔像是被人死死捂住,情绪在其中乱窜,四肢百骸都在叫嚣着罢工,天旋地转。
兔子先生醒来时,四周只有雪白的墙壁与冰冷的仪器,捂的严严实实的战友站在床边记录着各项数据。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呻吟。同事裹的厚厚的手握住了他,小指翘起来,轻轻的上下晃动,一下,两下。
兔子先生明白了,用身体仅存的力气回握住那只手,同样翘起小拇指,一下,两下,三下。
我很好,你要撑住。
疫情蔓延的很快,来如风,去如丝。春暖花开时,一切已尘埃落定,时间来到了三个月后。
兔子先生早已痊愈,手术室的指示牌亮了又暗,暗了又亮。疲惫的兔子先生走出无菌室,换上便服准备下班,此时早已过了午夜十二点。
门诊科设在一楼,兔子先生刚迈出电梯,血腥味一瞬间填满了鼻腔。地面上,门板上,甚至是门诊的指示牌上,都溅满了淋漓的鲜血。门诊市已经乱了套,尖叫声,推攘声,摩擦声,撞击声敲打着耳膜。兔子先生扔了手中的公文包,冲上前去夺施暴者手中的利刃。
行凶者黑狼身形高大,肌肉虬劲,此时显然杀红了眼,菜刀左挥右砍,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几位医生,他们的鲜血喷薄而出,将雪白的白大褂染上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最前方的梅花鹿医生,浑身血红,一动不动,已经失去了意识。
凶手还欲俯下身,对已经失去意识的医生们砍杀,兔子先生冲上来抱住他的手臂,劈手欲夺他手中那把滴血的菜刀。见还有不怕死的冲上来,黑狼回手重重的一劈,兔子先生的手臂被黑狼紧紧捏住,他躲闪不及,刀劈下的那一刻,天花板上的白炽灯苍白晃眼,血腥味也变成了栀子花香,妈妈的声音遥远又空灵,他好像听见了。
白兔先生出院那天,像医院递交了辞呈。
山羊院长须发尽白,他推了推金丝边的眼镜,凝视着手中那封轻飘飘的辞呈,良久,他叹息一声,背过身去,挥了挥手。
白兔先生向这位德高望重的老院长深深的鞠了一躬,在心中做着最后的告别。
老师,对不起,我将再无法拿起手术刀救死扶伤,辜负了您这些年不尽的心血。
妈妈,对不起,我终究还是无法继承你们的衣钵,选择当了一个逃兵,我是懦夫。
战友们,对不起,我无法再与你们并肩作战,继续携手守护我们曾立下誓言的天地,我的精神永远与你们同在,保重。
屠刀劈下,带走了三位医生的生命,也带走了白兔先生永远的医学梦。他们再也无法沐浴在风高云清的苍穹下,对病人绽开最温柔的微笑,他们永永远远只能站在天堂的入口,带着一身触目惊心的伤痕,等待着使者领路。或许,只有在那样一个没有疾病没有烦恼没有埋怨没有特权的地方,他们才能真正得到永久的安宁。
枪响的那一刻,白兔先生站在铁丝网后,注视着黑狼缓缓倒下的庞大身形。他对着夕阳张开手掌,地面立即出现四道宽大的阴影,背光处,断指分外明晰。
1、2、3
路灯渐次亮起,照亮了缓缓降临的夜幕,你看,黑暗总是无处遁形,光明黑暗厮杀生生世世,路灯为蜿蜒的道路戴上串串耀目珍珠,像是黑暗中不屈的逆行者。
你看,光明总会到来,纵使代价沉重,我也甘之如饴。
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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