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烧火时,和我说家里的烟囱可能漏风了,总是冒烟。一会儿,我趴在炕上,突然听到很大的飞机声----轰、轰、轰,又一会儿,又轰、轰、轰,声音越来越久越来越近,耳朵贴着炕头再一听,原来飞机在炕里,妈的树枝和漏风的烟囱,造就了这飞机。
那天早上,两个干活的又来了,其中一个锯了破房背后的三根小树枝之后,又像那天的前一天一样,在院子里说:上面人手不够,让去上面干呢!轰着了摩托,“吱”一声走了。
晚饭桌上,我和妈开始谈论:妈说那天早上看见工头去镇上了,这两人像头天一样来打个照面,什么活没有干,只拿走了我们的烟,就走了。不对劲。第一天来的时候,早上来了,妈每人给了一包烟,干活时候妈有事出去了,我没问妈给没给过烟,就又给了他们两包。当时他们坐在屋顶,我也坐在屋顶,满心热情如点燃的烟头,想要待人热情上心些,活儿上也好能给我们上心些,因为孤儿寡母,什么都不懂.就这样给了两茬。
事后,妈严厉批评了我这种不及时交流直接决定的劣质,我没有吭声。无法回答,我是在略略心疼那两包烟的十四块,还是在痛恨自己永远精明不成王熙凤,沉默之后,我沉痛表示,以后我不管烟了。
不想,那天“烟事件”就勃发了,我小人之心揣度,难不成,就因为那天多给了两包,就趁那面的工头不在专门兜一圈过来表演一番?!果真如此,这个表演质量比现在的钢筋水泥都过硬啊、、、、、、真的但愿我小人之心了,不过,要真是那样,也觉得是我人生所见的又一种精彩吧?他们笑我们傻,我们笑他们逗,我还忍不住有点替他们惋惜:这样的天才们,怎么只给这么小的舞台,这么仓促的表演时间。
傻子们总是会多转几个弯,也能找到要走的路;聪明人也有看着自己布置的迷宫一无所获的失落,这可能也是人生的一种公平吧。
妈说,那几个人总是问她----“二闺女都28了么?”她答“嗯”之后,他们竟然同心协力的说我看起来只有十三四。然后,他们又会问那个经典之问----“还没有结婚么”甚至在干活时,有一位大叔语重心长的劝我嫁人,我竟然丝毫没有感激之心。而只是阴险的想到:“你结婚了老婆跑了是不是也该找个人了?”,自己都觉得着想法太不知好歹,于是乎,我只是默默的想了一下下。这样默默的时候,又觉得我是善良的。
以前上厕所,总用很长的时间,爸爸说我肯定是进去了忘了干什么了,我说不是,他笑说,那可能就是在思考。因此,我经常这样思考着,当我妈告诉我那帮人的话时,我又进厕所进行了思考,不得解,卡壳在我到底多大了这样一个扯淡问题上,只好列了个竖式,得数是27。在十三四的时候,我只会假忧郁,而到如今这个年龄,我认为是学到了一点真阴险的,不想,脸上竟然一点不显示这深沉,"相由心生”若真如此,我自认为的高深智慧看来是够惨淡的,这个思考的结果,让忧伤像蛋清裹着蛋黄一样包围了我。
从前,我并不很懂得什么叫“喜极而泣”,后来有一天,知道了,及时的、阴险的收住了将泣的眼泪,怕生活看见了要嘲弄,我不怕嘲弄,只是太害怕嘲弄过后的失去。
可是,还是失去了,眼角的泪花漏了馅。我知道生活就是这样的:它总是给你个芝麻,西瓜之类,然后,把西瓜摔碎在你眼前,弄丢你的芝麻,渐渐的,学会了吃摔碎的西瓜,芝麻丢了就去拿石子玩----然后,发现了碎了的西瓜也有甜味,石子也能玩出博大精深。
再后来,发现,原来西瓜和芝麻本来也不是我的。
很多年前,爸爸喝醉了酒,手抚摸着我的头顶,那温暖亲密就像我顶着一只太阳;很多年后,我喜欢的男生抚着我的头顶,那感动凝固了我,让我不敢再轻易和他说一句话。这么多年,我还是贪恋这些那些温暖的美好,喜欢别人对我好,喜欢不放弃我,耍赖撒泼,用种种不对的方式想挽留,想靠近,想一起。现在,似乎冷血了,不,或许是冷静了吧。这样很好。
才吃的苦菜,舌头早已遗忘了那苦涩,何况牙齿。就像刚才有些不快,因为贼眉鼠眼看到太多,因为多年的心眼小这个顽疾。而也在刚刚,又忽然地遗忘了,只要睁眼,旧恼未走,新烦重来,既然如此,不如且搁置一边。
好羡慕为了七块的烟奔腾闪跃的人们,我为什么拥有不了那样的乐观?这个问题,要有答案,或许,厕所的思考又要有新内容了。
那天傍黑,人们在那里说。人们说,那个人的老婆和人跑了。可是,那个人唾沫横飞的总是在说着别人的老婆孩子的那些那些,他揶揄的边说边笑,仿佛他自己很幸福。只是在有人轻轻问他说老婆不在家,自己还要做饭怪辛苦的。那个时候,傍晚七点的太阳照在他低垂的脸上,他默默的,顿了顿说:“我什么饭都会做的。”
人们说,那谁谁家闺女漂亮吧,一个傻子在一边鸡啄米的抽搐像是在点头,一边抢答:“一个好看,一个不好看。不好看那个是个肉蛋。”人们说他是个脑子里掺铜的货,可他竟然也知道,并且听说就知道哪些闺女们。
人们说,那谁谁那谁谁家儿子还没娶媳妇吧?那谁谁家闺女36、7了还没嫁出去,是不是有问题啊?一回头,那谁谁家的儿子和闺女变成了白痴,因为他(她)们竟然不懂得脑子掺铜的傻子都知晓的事。傻子只知道那个事,不知道那个事的是傻子,推理的本事,我不精,我纠结着在想理顺这个事情,最初人们说的问句,已经口口相传,成为肯定句,又一轮传播,肯定句变成了排山倒海的感叹句。众口铄金,就这样成了。
那时候,太阳马上就要落下去了,我面对人们,背对太阳,看着他们说啊说,倦了。他们却还在喋喋不休,他们的影子在他们的喋喋不休里抖动,他们说着那些影子里的黑事,当然,都是别人的影子,浑然不觉自己的影子也是一团黑黑的嶿起。我看着他们的影子,也没有看见自己的影子。晚上的风贴了一剂冷在我身上,我发抖了,风开心的走了。
那天以后,我热烈的咳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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