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来单位的时候,我是年龄最小的,现在,我来时的同事只剩苏老师还在上班,其余,或退休或病逝(病逝者有崔云禄、王英杰、王同珍、王克进)。现在的语文组,以在校时间来说,苏老师是元老,我是第二。以年龄来讲,苏老师是第二,我是第五。
苏老师生了病。
上周六苏老师感觉不舒服,以为是胃的问题,去海慈医院检查,大夫紧张地告诉他,是心脏的问题,心肌梗塞,要赶紧手术。苏老师的妻子徐老师想让他到更好的医院做,海慈的大夫说来不及了,于是在海慈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
周一消息传来,我禁不住流下泪来。心疼他。
苏老师是我最好的同事。二十年来,能够无所顾忌地说话的,只有他。苏老师正直,有豪侠气概,有时会因为某件事激动得脸通红,青筋暴跳起来。他对学生平等相待,有一个女生外号梅超风,特能闹,被当做“不良少年”的那种,在苏老师这里从没遭受歧视,毕业多年还按时看一下苏老师。
苏老师高大,但身体并不很好。我刚调过来的时候接的就是他的课,彼时他因为胃病去北九水疗养,那是1987年5月份。疗养回来成为同事后,我们接触比较多,那时我是语文组最小的,他次之。因为大家都吸烟,他试图教我吸,专门给我从青岛卷烟厂弄来了烟丝,连同卷烟纸也给了我。我学起了吸烟,但终究没有学会,至今也不会。
我那时住单身,苏老师的孩子晓晓还小,有时候去办公室愿意跟我玩。我有一次到了苏老师家里,他家在海泊河边上,那是没有改造之前的海泊河,一片低矮破旧的棚户,苏老师一家三口就寓居其中。进门之后是一间大屋,中间生着一个大炉子,铁皮烟囱在室内走了很长。窗户外面的路跟窗户是平的,甚至感觉还高过窗户一点。
有一年,苏老师突然戒起烟来,说是感觉到肺不好,一定要去检查。那时候语文组崔云禄老师已经因为肺癌去世。苏老师显然是紧张了。拉我陪着他去肿瘤医院检查。我陪着他去了肿瘤医院。在肿瘤医院的草地上坐下跟他随便聊天,努力缓解他紧张的心情。检查结果打消了他的疑虑。苏老师随即又抽起烟来,前后戒烟一个星期。
与苏老师紧密联系的另一件事是我的车祸。1992年我们几个同事去二航校参加围棋比赛,苏老师是我们的领队,每天晚上都要去。单单6月 23号这天他有事没有去,传达室的姚力刚师傅跟着去了。车祸就是这天晚上发生的,姚师傅当场死亡,我成了重伤。姚师傅比较矮,如果换成苏老师,其受伤害的程度可能有甚于姚师傅。生活就是这么无常,苏老师命大,躲过一劫。
张守坚、陈俊原、张月华几个老师退休之后,语文组的老教师已经很少了。上个学期,已届退休的丁老师被允许可以不坐班,这样,平时办公室里老教师就只有苏老师了。我感到了莫名的失落。有事没事的愿意走到苏老师那里,随便聊两句,或者只是短暂地站一会。我曾经想,如果苏老师也不在办公室了的话,我就自己去图书馆办公。
许是感到了落寞,风趣幽默的苏老师的话越来越少了,有时一天不见他开口。本学期以来,他的生活也发生了变化。吸烟少了,基本不喝酒了,而且发现他连午饭也不吃了。问他,他说,喝酒伤了肝了。他一直不知道他的心脏有问题,我也一直不觉得他有什么大毛病。这次手术后,苏老师可能真的要告别讲台了。我将感到未曾有过的孤单。
苏老师的才华、人品是公认的。但在我印象里,他从未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教师什么的。以他的能力,他可以混个一官半职的,但我想他大概是不愿意改变自己,因而,就这样普普通通地过下来了。普通里面,守着一点真诚。
2008年6月25日于海泊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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