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与落叶。灯光与黑影。
当我回忆起青少年时，我不禁忧伤与快乐并存。如果现在我还可以回到那个小地方，我仍然会牵着春的手，把月光拥入怀里。
在青春即将逝去的四月，春天的阳光把小草诱惑着穿上了绿装，把花苞迷得张开了笑容。那一月：月光悠悠，青草萌萌。在我的记忆里，那从来都不是一场梦，那是青春期的春天。那是回忆、懵懂、疑惑的春天。风没有把我唤醒。唤醒我的是那只纤细的温暖的手。这只手，如果时间不逝，我将紧扣不放。
那年的夜晚，窗外的月光把青春期染得多了一份绿色。那是四月的夜晚，一直困惑、迷茫的我在月光下写下了几个字，扔到了窗外。还好，夏天闻到了春天的气息，把翠绿变成了深绿，树叶长得茂盛。一团团干燥的空气越过山岗，穿过树林来到了月光之下。春天里，月光的一个眼神，让干燥的空气也变得湿润，把我的眼神变得清澈。追忆那个夜晚，当我被同学的笑声吵醒，我知道春天即将远去，我再也不敢闭上我的眼睛。
好些天，我呆呆的在熟悉的地方行走：神秘的斗阁，恐怖的寺庙，大桂花树下的青石板。有时，我默默的逃避着白天她那清冷的眼神，夜晚寺庙的钟声又把她那清冷的眼神送到我的身旁。
宁静的夜，半睁着的眼，此时，好像和其它的夜晚是没有区别的。当我看到窗外的树叶隐约可见的影子的时候，一切在月色之下把树影照得透亮我顺着月色走了出去，过一会，一阵低语，把月光拉得好近好近。一阵低语，青石板上的树叶在清风里辗转反侧。
当月亮走过树顶，小猫的狂叫把整个夜晚都害得狂羞不止。月光跑远，清风逃走。
第二天早上醒来，日光透过山峦，将窗户照成血色。我进入了一间人比较多的房屋里。当我进去时，好像低语变成狂笑，清澈的眼神变得浑浊。我扫视了一下，这里的人呲着牙咧着嘴。你没有出现在我的眼神里。一张椅子冷冷的摆放在原来的位置，有人在看着椅子冷笑。寺庙的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你的座位上仍然空空荡荡。
那一天，我永生难忘。这可能是一个备受煎熬的一天。我虽然等的不是太久，但昨夜的清风已经在我的脸庞拂过千百次。昨夜的钟声也没有把我带到幽深的境界。昨夜的月光更是跑得更加遥远。当一切终将不再来临，我似乎知道那晚的小猫的叫声就是一场梦。
随后，夜晚又渐渐来临，我听到了猫头鹰的叫声，我看到了摩托车从远处慢悠悠的走来，灯光把我的眼睛射得迷乱。这是陌生的声音，更是带有恐怖与逃避的的光。所幸，那一晚，我渐渐等候，等来的再也不是梦境，我等来的是草坪旁边小水沟里非常非常细小的流水滴答的声音。当摩托车的灯光在拐角处消失，我的颤抖的心房变得安静了。我坐在草坪上，此刻，我是如此的清醒。
我不想把梦就藏在小小的水沟里，我更不能在桂花树下等待清风再次让树叶在青石板上辗转反侧。我只能把目光扫向更幽深的地方。在我的双眼中，融汇了一段不眠的夜，融汇了青春期里最美的时光。我眼里的所有的风景，可能在我心里永远成了人生的倒影。
又是一天，或许那一年。我今天依然在想象着把时光挤进一棵桂花树下的青石板里。那天，我等了很久很久之后，才知道你的离开是不一样的月光。我抖动的手指尖知道了我的不安。
那天，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在这一小片天地里游荡。
人生的两重天的考验越来越近，树叶长得更茂盛了，春花脱去了鲜艳的外衣，一身绿的打扮，把夏日里知了的叫声请到了我的耳旁。有时天气炎热，有时狂风大作。这个地方之外的路上变得泥泞不堪，我再也不能在清风吹拂的夜去等待月光的到来。如今，树木在水的滋润下茁壮成长，把残壁断垣遮盖，把小鸟的温暖的窝遮蔽得更加严实。
这个地方，依然安静。
一天早上，我早早地起了床。
我看到了一张纸在地上飘飞，他飞到了我的脚边，我轻轻的拾起来，他已经在多场风雨中变得破烂不堪。原来，是那天晚上我从窗外扔下的纸，上面还有我的笔记，我忐忑的打开了它，原来，也有你的字迹。这时，我才知道，那不是一场梦，那更不是一个夜晚，更不是清风吹拂的夜晚。那是我一生的夜晚。
如今，我再一次来到这里，大的轮廓依然没变。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我还可以清晰的把曾经的点点滴滴回忆起来，我仍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笔和一张纸，写下我的那晚、那年的回忆。
我从高处向低处行走，一路虽然坡陡，感觉速度异常的快。走过街边，走到了曾经较为熟悉的地方。虽然这是二十多年之后的傍晚，但屋檐下你的样子好像还是在那春天里的你。我走得很慢很慢。微风吹拂，我感觉步履异常沉重，在那里三年，在我的身边三年。
后来，我翻了无数次的柜子，终于找到了我曾经的笔记，还记得你认真的写下那句幼稚的话：无论青石与落叶，灯光与黑影，清风依然让凋落的桂花树叶在青石板上辗转反侧。灯光与黑影相伴的是紧扣的双手。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