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多年没联系的老同学,突然有了消息,意外的兴奋之余,是看到癞蛤蟆似的不舒服。
那天中午回到家,老婆一脸的灿烂,又有点神秘的对我说,你绝对想不到,今天遇见谁了。今儿个上网聊天,有个网友说这边有个老同学,叫守渔,问我认识不认识。我一听就笑了,故意说不认识。他那人鬼精鬼精的,看我笑就猜出来了。你记得不记得他是谁?
我听着心里就不舒服。懒婆娘整天泡在网上,不是斗地主就是看非诚勿扰,弄个小破超市一天还赚不够三斤油钱,这还整出奇葩事了。我没好气地说,管他谁呢,碍我啥事。
她的笑一下子变的不自然了,讪讪的解释道,你别误会,我是跟他斗地主加上的,也不经常聊。以前我跟他说的名字都是假的。他叫三槐,你有印象吧?在工商局上班。
除了化成灰我不认识他。高中时候同桌,外号人三坏,眼坏:高度近视,镜片后面的小眼睛总爱盯着女生的胸部看。嘴坏,爱上火,嘴角经常烂,涂那种黄面面药,象吃了小孩屎一样。腿坏:罗圈腿,走路一扭一扭的,象个婆娘。油亮的脸总是仰着,不跟凡人说话。喜欢独来独往。他这人城府深,捉摸不透,我们虽然同桌,交情也不是特别好。
老婆又笑了,看你把人家说的,他还一直夸你心眼儿好呢,说你人好,字体好,还爱干净。这边好几个同学,他就记得你的名字。
他还得谢谢我呢,有次差点挨打。班上有个同学号称拳王,一双豹子眼看着跟凶神似的,一拳能打掉一块树皮。三槐不知咋惹上他了,他放话说要废了三槐,我告诉三槐小心点。三槐怕了,买了一条锁自行车的铁链子束在腰里,一个星期都不敢出教室。我对拳王说,有啥大不了的事,非要动武。拳王说,敢动我的女人,作死哩。我说你误会了吧,他没那个胆。拳王的铁拳,他看了都腿软。这事就算过去了。
老婆说,三槐想给你打电话,又怕你多想,我先给你说一声。他的手机号我记下来了,抽空你打给他。
我哼了一声,不再理她。
下午,我把电话打过去,刚接通,我就听出了那个有点娘的声音。‘’哎呀老同学,二十多年没见了,咋样啊,发了吧?‘’
我说,哪能跟你比呀,你发十圈也轮不上我呀。你变化不小啊,如今咱是两个阶级了。
哈哈哈哈,马马虎虎吧,正上班呢,有空咱聚一聚,喝两杯。下周日吧,我不值班,去你家看看。
周六,回到家眼前一空,原来沙发上杂乱的衣物不见了,玻璃钢茶桌上的瓶瓶罐罐剩菜盘子也没了踪影,地板也擦的看清了图案。我问,今儿个啥日子?你动着哪根神经了?
又是一脸灿烂的笑,‘’三槐说明天过来,一会儿你抓一只鸡,明儿个早上杀了烫一烫,他说就在家吃饭。‘’
我没理她,坐下来看手机。没有未接来电,没有任何信息。吃了醋泡黄连一样,感觉不是滋味。
第二天十点多,老婆打电话说,三槐坐38路过来了,你去接他吧。
你去接不是正好吗?我忙着呢。没好气的挂了电话。她又打过来,你去吧,再有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生气归生气,脸面还得撑下去。骑摩托车到站牌,一会儿38路公交就过来了。一个戴眼镜的矮胖男人下车,在人堆里仰着半边秃脑袋四处张望,我一眼就认出来是三槐,还是那对小眼睛,油光光的脸,嘴角上翘,只是没有了口疮,少了很多头发。我冲他摆摆手,他也看见了我,扬着手机快步走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唉呀老同学,你还真没变样啊,还是那么瘦。看我都谢顶了。‘’
呵呵呵,你太聪明了,聪明绝顶嘛。你可比上学那会儿胖多了,看你这腐败的肚子,公款喂肥的吧?
嘿嘿嘿,看你把我说成那谁了。给你带两瓶好酒,咱中午就在家吃,捞面条,捣个大蒜一拌,比啥都强。
家里,老婆已经把土鸡炖上,几个小菜也备好料,等我回去炒。他们聊着天,我三下五除二把菜弄出来,端上了茶桌。
喝着酒,叙着往事,三槐的脸越发红光油亮,曾经言语不多的他也打开了话匣子。脸微微仰起,象费玉清的45度,自豪而骄傲。谈到工作的这些年,千辛万苦,起起落落,却也不免低头叹气,忿忿的说,龟儿子整整调查我一个月,困到宾馆里不让出门,手机也收了,愣是没查出来。最后把我降了两级。唉,现在工作不好干了。老同学,咱要是早些年联系上,我把你安排到企业里,弄个科长啥的,早发了。
老婆也在一旁对我感叹:还是没那个命。三槐说了,让你找一百亩地,咱合伙干。
三槐接过话题说,我想拉你一把。你找一片环境清净的地,随便种点啥。再盖几间房,收拾干净点儿,礼拜天我可以过来玩。我投资,你负责管理,赚钱对半分,赔了算我的。
我说那不行,既然是合伙干,投资各占一半,赔赚都平摊。我不会沾你的便宜。
其实是我不想要别人可怜。
酒后的话不能当真,尤其是有点儿小职务小权利的人说的话,我只当他吹牛皮套近乎了。没想到过了半个月,他又来了。这次是开车,司机是女的,某企业的会计,三槐说是工作上的朋友,手里有几个闲钱,也想入一股。我说那再好不过,人多智谋广,你们有人脉,我有技术,咱一定能成功。
之后我开始留意合适的地块。女人心细,悄悄跟我说,那女的可能是三槐的情人,最好别让她入伙。我说,你吃醋了吧?管她啥关系呢,管住自己就行了。
老婆脸变成了阴天,不再说话。我抽空就去看合适的地块,和三槐联系很少,经常都是老婆转话给我,说三槐建议这样,建议那样,还说三个人分成四个股份,我占两股。我听着就不舒服,感觉吃了苍蝇似的,不是个味儿。
两个多月后,我找到了合适的地块,请农户吃了饭,谈好了地租,就打电话让三槐过来看看,然后签合同付定金。老婆也再QQ上告诉他土地多么平整,环境多么好,可以种果树,散养土鸡,等等美好的前景。三槐说这段时间比较忙,等等再说。又过了半个月,农户催我签合同,我打电话给他,没人接听,发短信也没回。第二天再打,还是没人接听。问老婆,她说好久没见他上线了,留言了,一直没有回。
我瞪了她一眼,不再理她。自始至终萦绕在心头的疑云慢慢凝成一团,堵得我出不来气。
官场人套路深啊,普通百姓能绕多远就绕多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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