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犹如一只气球,随时随地都可以爆炸,随时随地都可以消失。
——题记
他掉下来,犹如一只蝴蝶,飞向了生命的终点。
11岁的阿天死了,他浑身是血地躺在充满灰尘和暑气的水泥地上,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走的时候,眼里盛满了恐惧。
峰是一名物流运输从业者,简单来说,一位年轻的卡车司机。今年的5月29日是他30岁的生日,一周前,母亲和老婆都给他打过电话,希望他这趟跑完能回家,趁着生日的时候陪陪父母家人,在如今疫情的反复无常之下,平安团聚是很多家庭的最大愿望,峰的家人也不例外。
峰本来是不想的,他揉了揉又开始泛疼的胳膊,疫情反复,各个省市的政策不同,层层的核酸检测和防疫政策,在追求快速准时的物流行业,无疑加重了他的负担,而且很多企业也办不下去了,活也更难接了。他刚拿到一单货,等着拉完这趟结完钱,就可以短暂的一边歇脚一边排队继续接货了。而回家则意味着休息,意味着没有收入来源。家里本来就很困难,对于休息期间连宾馆都不舍得住,住在卡车上的峰来说,生日,过不过都行,赚钱才是最重要的。
他最后还是回家了。
那家小企业因为生意不景气关门了,订单取消,自然运输单子也取消了。他打听过了,如果排队等其他货,等凑满一车,最快也要一周时间,足够他回家一趟了。所以他把车开回家,像往常一样,停在邻居家旁边的大院子里。
大院子是村里戏园的一部分,平时冷冷清清,只有过年或者重大节日的时候,这里才会有戏曲表演,热闹起来。戏台下面是一大片平坦的水泥,有四分之一个操场大小,有戏时大家搬着自家的凳子在这空地上占位听戏,像如今这样没戏的时候,一般只有爱玩不怕热的小孩们在这里嬉戏奔跑,进行乒乓球篮球的玩耍。算得上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公共娱乐场合。像停车,收完庄稼的时候晒麦子玉米之类的,在村子里也算是司空见惯。
傍晚时分,太阳收敛起它的暑气,落于群峰之后。柏油铺就的路上,烫人的温度还未消减,聚集了一天的暑气正缓缓散着。
找到他的时候,阿天的父亲正在自家的仓库里打包种子,对着已经用的掉了皮的账本计算一天的收获,母亲在厨房忙碌,暖黄色的灯光打在她脸上,温暖极了,只是拿碗盛饭的时候没征兆的碎了一只,念叨着“碎碎平安”,转头问着儿子怎么还不回来,不过也习惯了,阿天在同龄孩子中属于比较皮的那一类,不玩到饿肚子,绝不会主动回家。平时在街上,人们常见他把电动车骑得飞快。
只是她没想到,阿天再也回不了家了。
阿天死了。
同住在一条街的人将消息传到阿天家人的耳中时,母亲眼前一黑,用力扒住了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来不及锁门,踉踉跄跄跟着传消息的邻人往桥那边的戏园里赶。死了?不会!那小子皮实着呢,不是真的,我肯定是在做梦。直到跨进戏园大门,卡车边一个沾着血的身体闯入她视线,她突然不会走路了,腿一软趴了下去。
阿天是在爬上卡车玩耍时,摔下丢了命。死者为大,经过两家协商,峰赔偿阿天家7万元。
命运似乎总爱开玩笑,八十多万还未还完,好不容易有些希望了,这下又欠了7万。怎么办?一根又一根稻草沉重地压在这个家庭,峰的母亲再也忍不住了,五六十岁的人当众大哭了起来。她弄不懂日子是怎么过成今天这样的。
如今戏园里更冷清了,已经不再有孩子去玩,一个放了两天尸体的戏园,对生死尚且懵懂的孩子们也害怕。
死的人已经死了,徒留活着的人带着无限悲痛继续走下去。
他们不知道命运的暴风雪会持续多久,想或不想,愿或不愿,坚强的人们最后总会振作着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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