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西部农村,我不知道是不是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因为爷爷是被祖奶奶带到易家的,但是从我知事,我就知道我们家都是农民,很朴实的农民,没有花言巧语,只有勤勤恳恳,而我父亲是其中的典型代表。我知道我不够优秀,有很多缺点,但是我想我遗传了父亲身上所有的闪光点,也许在别人看来那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但在我眼里是最好的。
在我们家乡,一根扁担、两个箩筐是最常见的搬运货物的工具。农民挣钱的方式不多,有的人出去打工,有的人做木匠,有的人做泥水匠,还有的人做苦力。父亲没有选择出门打工,只因为他想陪着我长大。小时候,父亲跟大姨夫去学过木匠,没学有所成就回家来了,没人知道原因。父亲是个话不多的老实人,他受了委屈从不说,尽管让人误会,回家后被妈妈骂了一通,他也没有多解释一句。虽然只学了一阵子,但是各种木工活父亲也能做,只是不太精致而已,我们家的饭桌、凳子等都是父亲的杰作,一直用着。那时候,我觉得父亲很厉害,他用了他所学到的所有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美好,用了他的所有来爱我们。
很长一段时间,父亲都跟着同村的一个木匠叔叔做木工活,拿点微薄的收入,养着我们一家三口。因着是跟着别人做,大部分都抽成都被拿走,父亲只能拿到很少的一部分,而我又开始上学了,花钱的地方多了,交学费要花钱,买书包、纸笔要花钱,我报名参加学校活动也要花钱,做木匠那点微薄的收入渐渐不能满足家里的生活需求。为了能让我们正常开支,父亲不再跟同村的叔叔做木工,不仅因为拿的少,还因为不能随时有活干。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波,父亲开始跟着别人干苦力。父亲身材很小,1米62的身高,干苦力对父亲来说是件非常辛苦的事,可他都咬牙坚持下来了,从不拖人后腿。大夏天,不管太阳多么毒辣,他不是在跟人抬几百斤的打造地基的石头,就是在挑建造房屋的砖头,汗水迷了眼来不及擦,像颗颗珍珠挂在额头或脸颊,满脸通红,脸部绷紧,口中还“嘿哟嘿哟”地喊着。一直如此,只为了多拿那么些钱,只为了我能好好学习,只为了我们家能吃上一顿肉,从我上幼儿园到大学毕业,父亲从来没拖欠过我的学费。时间一长,父亲就越来越矮了,因为他的背被那光滑的扁担给压弯了。那时候就特别心疼父亲,即使想偷懒,也尽我所能的多做家务,多干农活,多为他分担一些。
后来,我家附近开了一家砖厂,专门做修建楼房的砖块,村里很多人都去那里干活,有的挖土,有的和泥,有的推车,有的进窑烧砖。刚开始,父亲是推车的,只因为推车费力,所以拿的钱更多些。宁愿苦点累点,也要选择去推车,只因为我上初中的学费比小学多了,只因为我上初中要生活费了,只因为他想我在学校能吃好点。在砖厂,进窑烧砖是要上夜班的,有时候父亲在农活闲时也会去上夜班进窑烧砖,这样可以多一份工资。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我高中毕业。
初三那年,我们从一家三口变成了一家四口,迎来了软软糯糯的弟弟,一个很漂亮的孩子。虽然有些难以理解,但我还是不胜欢欣,可是父亲的背似乎驼得更严重了,而他的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我想我出生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吧,虽然我们生来即是负担,但他只感觉到了甜蜜。他用他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为我们撑起了一个完整的快乐的家,使我们无忧无虑成长,为我们提供了一片绿荫,让我们不被风吹日晒,为我们打造了一处港湾,给我们停歇依靠。
村里有很多年轻人都外出打工,留下老小在家里,对他们力所不能及的事,父亲总会去搭把手:夏天灌溉帮别人搬个抽水机,雨夜屋漏帮别人捡个瓦,别家卖猪帮他们抬个称,别家没电帮他们检修个电路……在村里,父亲就是个老好人,谁家有需要找他,他从不拒绝。有时候,也会有人拿他开玩笑,揶揄他,不过总是憨憨地笑,也不辩驳。父亲常常说,“人这一辈子很长,要多做些好事,做好事会有福报的。虽然我们这辈子不能大富大贵,但是我们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也没遇到什么大灾大难,这就是我们的福报。也许福报不会在我身上,但是可能会在你们身上,我想多做些好事总会福泽你们一些,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才开始。”
父亲,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农民,没有多少文化,没有多少见识,却是淳朴的、善良的、沉默着不计较,这一辈子也从没奢求过什么,平平淡淡地生活。可就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用尽了所有来爱我们,让我们沐浴在世界上最奢侈的幸福中。
我们虽然不富有,但是我们拥有世上最珍贵的东西和最美好的传承。父亲,一想起就会很温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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