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渐冷,一个人孤孤单单,冷冷索索逛着街,拎着一袋袋为了填充灵魂空白而买的零食。繁华街道,红男绿女年青的身影。我又想起了你,亲爱的姑娘。
意识到无法忘记你,就又开始买起了烟。白沙、红双喜、娇子,到黄鹤楼、中华,烟越买越好,一包又一包,让生命在吞云吐雾中忘却人生的虚空。
那年你十八岁,我是二十九岁的青年。
我们在公司的一场年会里相识,你被同部门的一个色狼领导灌酒,你拒绝了,这个领导你后来说他一直缠着你,要占你便宜。你只是一个文员啊,人微言轻。你一直隐忍,直到那次年会上,色狼领导不断逼酒,然后借着酒意公开说你的脏话,逗得许多人哈哈大笑。你无法忘记,那一次次伸向你的身体揩油的手究竟有多无耻。
你终于趁着领导将手抱向你的腰时,用力甩了他一耳光,哭着跑向厕所。你撞倒了正从厕所出来的我,我险些倒地,而你一个猝不及防竟扑在了我的身上。你大声哭泣,就那样抱紧着我。我看见的你,是一个肤白貌美,身材苗条的漂亮女孩。
那天,我们就这样相识。我告诉你,有我保护你,不用怕,我走到你说的那个领导面前。当他看见我凶狠地走过来,而你牵着我的手时,脸色顿时煞白一片。你知道,我拿起桌上的酒瓶,冷冷问他:是你欺负她吗?
那个领导结结巴巴地问:她是你什么人?
你插口了:这是我老公!
也许是因为你离句话的鼓舞,原本只想吓吓那人的手,竟然将瓶子砸向了他的头。随着现场一片惊叫,我结束了这家公司的职业生涯。
我们开始约会,你说你爱上了我。我说我们做兄妹吧,你说不要,你就是要爱我。
我说我比你大很多,你说你就喜欢老男人。
我犹豫很久,你哭了,说没有我你会活不下去。
我很想告诉你,那年我已结婚,也许是因为你的那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也许是因为我有所期待,我竟默认了你的存在。
你叫我老公,站在人流汹涌的街头大声叫我老公。我满脸通红,却终归心里是开心的。我,爱上了你。你这个沾人的小丫头。
你和我讲你的故事,原来你身世如此悲凉。你爸妈自幼离婚,你爸爸是个酒鬼,总是长期不回家,留下你和你的弟弟。那年夏夜,你读初中,一个人回家,然后看见一个村里老头的脸,他大摇大摆地坐在你家的屋里,说你爸欠他的钱,要你还。
你摇头:我没钱。
老头将你反手扭住,关上门,把你推倒在地……
那年,你泪流满面,你说你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女人,说你是个不干净的女人。我心如刀割,恨不能杀了那个伤害你的人。
你看着我的眼睛,说:以后我跟你,你要是嫌弃我,我就去死。
我们开始住在一起,我决定离婚,给你一个幸福的家。
在我的摊牌和跪在地上乞求之下,我那农村的媳妇眼泪汪汪地哭了一晚上,最后她同意了离婚。我被家里人痛骂,我自知无脸,从此以后与你住在外面的城市。
我让你重新找了工作,我们一起上下班,一起做饭,一起诉说各自的衷肠,我几乎以为,这辈子我们能长相厮守白首到老了。
那天,我向你提结婚,你忽然从未有过的慌张。你的脸为何那样苍白,你的眼神变得黯淡无光。
不,老公,等我二十三岁再嫁给你好吗?
我点点头。等三十岁都行。
那天,你忧心忡忡地回来,说你弟毕业了,想到之前我们所在的那家大公司上班。说想去求求以前的那个领导,他在那家公司有权有势。
我坚决不同意,那是个坏人你不知道吗?
那又怎样?
你,怎么会这样说?
要不怎样说,靠着你那点工资和能力,能帮我弟吗?
你……
我发现你好像突然变了,不认识了……
你去后,很晚才回。你告诉我,要搬出去了。
你要去哪?
和我弟一起。
你弟弟的工作定了吗,那男的……
不用你管,谢谢你……
你无神地看着我的眼睛,有泪水在眼眶打转,你哭了…
对不起,照顾好自己…
你说着,转身拉着箱子离去……
我疯狂找你,去原公司问熟人,他们像看一个怪物一样。
后来想起有个与你同部门的大姐,我打通她的电话。
大姐深深地叹息:你真想知道?
你说吧!
她是一个小姐,明白了吗?
什么?不可能,她不会是那样的人!
事实是她很早就是我们领导的情人……
不,她很讨厌你们领导!
是,我们领导和她分开过一段,后来又叫回了她……
不,不,怎么会那样!
放手吧!厂里很多干部都和她有过来往,一晚上200块钱,在时还不要钱,我们厂里很多人都知道……
那夜,世界崩溃了。你的脸在我的眼前晃来晃去,像无数的问号!
后来,一个男孩子敲开了房门。
我是她弟。我姐让我转交给你。
他留下厚厚的一封信,转身离开。
信封里是一笔厚厚的钱,用一张纸包着。
白纸上写着一行字:老公,最后一次叫你。对不起。我是个苦命的女人,直到见到你才知道自己有多脏。做完最后一件事,我就不能再见你了,那是对我的折磨。谢谢你的爱,我配不上你。
来生再见。
琴。
二零一九年十二月二十八日是你的祭日,听你弟说,你被埋在了家乡山下的一片水塘边。
我会去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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