磕磕碰碰一转眼来青湖就是两年，我似乎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可是这年～2007年暑假集训结束，秋季开学前夕的8月底，那天陈正义又通知我离开这里，下到小学。去年让我离开我有点伤心，才干一年嘛，今年这次我既没感到突然，也不伤心，挺平静，既然你陈正义这么讨厌我，我还赖这干吗？马上要离开这个从没好脸色的头儿，我心里反而一阵轻松。去年陈正义当面还比较客气地讲了一通理由，这次没有，就一句话，这里不要你那意思。上文我已经提前写到了那一系列的情节，知道他陈正义每一件都记在心上，现在他要我走就一点也不奇怪了。
事实上，在通知我离开的前几天还有一件事，可能更加让陈正义讨厌我，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那是堂弟的儿子考上了三类大学，办酒饭，把陈正义也请来了。他被安排在学校同事这一桌，不在首席那桌。首席是堂弟的大舅子坐。席间我敬酒时，自然是从首席敬起，顺便把那一桌8人全敬完了，再来学校人这一桌，当然首先敬他陈正义的。第二天堂弟和我说，陈正义对我有意见，说我酒敬错了，我说哪里错了？堂弟说陈正义坐的那才是二席，我敬完了他的大舅子，紧接着要敬陈正义的才对。哎哟，二席坐在另外一桌，我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坐法。首席那桌除了他大舅子，还有许多重要亲戚，我怎么好意思丢下他们，先去另一桌敬完陈正义，再回到首席这一桌敬别人？我无法想象。他奶的，我又错了！
临离开堂弟家时，陈正义看了一眼大门上的对联，不无讽刺地对我说：“写这么个字啊？”哎呀，我这幅字确实很低劣，很可笑，说得我好惭愧，前不久在学校书法比赛名次我还压住了他陈正义呢，现在终于露出了我的功底。我反应慢，昨天堂弟临时叫我写幅对联，半天才找来一支小号的不知滚了多少年的破毛笔，一点又陈又臭的墨汁，那红纸也远没学校那宣纸好写，升学的联文陈词滥调，怎么能让人写出好感觉来？我不可能和他陈正义慢慢解释，在学校得个书法名次又不是我要的，再说我也没认为你陈正义的字比我差，对吧？你怎么还在戒意这个？
他们回去正从我家大门前经过，我请他们到我家坐会儿，陈正义像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偏一下，他奶的。
很快，陈正义就让我走人。走就走，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准备第二天走路的当晚，学校教师分两大组开会，据说主题是讨论禁止学生在老师家住宿收费。鬼使神差地，我也跑去七八年级这个会场，因为我其实心情挺好，就为了还去玩一会儿，一个人在寝室闷得慌，反正绝不是有留恋之心，记得很清楚。又鬼使神差，我还要求发言呢。因为心情挺放松，我说了好一阵子呢。我说：“我今晚心情挺好，因为我明天就离开这里。明天我就不是这学校的人，今晚还算是吧，来玩会儿。对我个人而言，下到小学好啊，早上不用上课更不用上操，晚上也不用上班，大把的休息时间。我一直胸闷失眠，在这里两年，我体质下降了，失眠加重了很多。所幸的是，这两年教学也没很拖后腿，第一年和余老师搭档，班级成绩长期稳居年级第一名，第二年和蔡老师搭档，学年最后一次班级成绩也是第一名。如果我教的语文科很拖腿就不会有这结果。所以说，表面上我比较稀拉，其实我也尽了力。现在要我离开这里，从另一些方面说，我也还是有些留恋。教师这个职业比较穷，穷就需要钱，工资是死的，很低，远没达到社会平均水平，大家自然就都指望学校。小学在福利方面是没有希望的。我在八里铺几所小学干了13年，总共福利没过一千元。而到青湖来才两年，我粗略地算了下，学校为我创收了近两万元，来这里之后我感觉手头宽一点。仅收学生住宿这一块就很可观。去年我老婆住院，我手里本来没有钱，可因为收了10多个学生住宿，一下解决了那两千块钱的住院费，，，否则，，，中学老师的付出比小学多得多，学校的福利应当与这种付出相对称，，，”
我一说完，那胡爷就大声而严肃地说：“何明善说的很有水平！”
散会后回到宿舍一会儿准备上床睡觉，我那老同学丶学校三把手把我房门敲开，说刚才他们几个领导研究了一下，决定我留下来，叫我明天不要走，继续在这里上班。哎，怪了，今晚我那发言其实又是“落后”话，主题是强调钱的事。钱太少，确实一直让我们很困惑，幸福感打了很大的折扣。领导们本来是要强调禁止学生收费住宿，我却又说起反话来，可怎么的还让大家感动了。我估计那胡爷一散会就去找陈正义，陈正义是他的学生啊，他一定是说：“你何必总拿何明善过不去呢？他挺好的一个人啊，他不就是爱说些直话吗？”另外，我还估计，陈正义他们从我的一席话中得知，我乐于下到小学，我没有活动过去镇一中，连这种想法从来都不曾有过，之前那邹某人向陈正义议论猜我想找人牵线去镇一中纯是无稽之谈。
既然让我留下来，我当然也高兴，至少从脸面上要光彩一点，再怎么样我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对吧，那就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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