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江地

作者: 阿孤公子 | 来源:发表于2018-07-13 21:25 被阅读0次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么多工作选择中选择了去暑假班当托管老师。

    七月的夏日,在宁波显得有些炽热,狗儿舔着车站旁铁漆桶中的臭水,享受着属于它的臭意的凉爽劲儿。车站旁边是个农贸市场,我每天从这下车,走个百来米路就到了暑假班的地。

    这地,是个在我看来的高档小区,进门需要刷卡,同样出门也需要刷卡,我总是趁着老大妈,老大爷买菜回来的时候,闪身进去,每每不敢望保安一眼。心里不知道为何有一丝见不得光的感觉,这感觉被厚厚地藏着。

    直到我走到了那幢楼前,那种感觉才渐渐散去。近几年,中国的房子一直在涨,凡是外表装修好看的楼宇,内部事实上不一定装修的好。水泥铺的地面,给人的是一种熟悉而又狰狞地感受。

    电梯的最高楼是在29楼,我等了少许时间,门一开,我便直直寻着9楼按去。一个人坐电梯的时候,有且只能听到自己早已麻木的心,在这看似太平的兵荒马乱中怦怦乱跳。

    我总是想如若我尽力去改变我的生命,是否可以真得做到逆风翻盘,向阳而生。过往的生命中,我亲手所植的黑暗种子太多太多,我不知道其他人类是否和我一样,那么无力而又厌弃地活着。

    我本能地与周围的很多人隔离开来,像是一个疯子,在自己的世界里兜转。逃离,这个词太过奢侈,至少对于一个精神疯子来说,确实如此。

    叮咚的一下声响,让我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九楼到了。我径直走进了这间充满熟悉感的屋子,在我记忆中,这扇门从未关过,一进门,便能看见两位老人坐在古老的手制竹椅上直勾勾地望着你。其中一位老人,白内障的左眼已经无法视人,留下的是空洞的岁月痕迹。我喊了声爷爷、奶奶好,便进了教室,他们的宁波话,我着实听不太懂。

    孩子们的父母早早将孩子带来托管,就如我早早起床上班,其实我们的目的都一样,都是为了钱这俗物,只不过我是短期,而他们是长期的投资。或许是略微共同的目的让我们有了些交集。

    每天我所做的不过重复着去教孩子背一些简单的古诗,学习拼音还有一些水果的英文。还有管管午睡。这些在常人看似简单的事,我却感到一丝心力交瘁。

    他们的父母,普遍属于工人阶级。拼了命花钱给小孩托管,一方面来说可能是时间方面没人照顾,另一方面,更多的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输在起跑线上。

    其中的一个小女孩给我印象极为深刻,她因为烫伤的嘴唇和被压扁的鼻子,即使她的双眼再炯炯有神,在这个社会,她从小就开始丧失一些东西,很多小朋友不会和她玩,说话时唯唯诺诺讲不清楚,教一个简单的数字2教了三天还是没有学会。

    后来,直到她的母亲来接她,我从她的母亲口中得知,他们一家基本上在里面种地,不和其他人往来交流,大概孩子五岁了,上的幼儿园需要会写十个数字以及其内的加减法,才送过来的。我见过她的父亲,混浊的双眼在日光下晒的黝黑皮肤包裹下,显得略微的倔强。

     或许很多时候,这种倔强中带有的是更多的对生命的无可奈何。

    另一位小男孩,长得很秀气,名字也好听,他说话带有甜甜的奶音,明明是七八岁,却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的个头大年级的哥哥姐姐喜欢抱着他玩。或许,颜值对于一个人来说,从小到大都是特别重要的。他母亲第一天放学来接他的时候,正逢我下班,便坐了同一电梯下楼。他的母亲说她的孩子有些内向了,对于每一位家长,我的回答其实都是统一的:你家小孩很乖很听话。

    他母亲穿着工作服,脸上带着笑容和我打招呼。我仿佛回到了我的父亲穿着工作服骑着电瓶车载我上学的时候。清风划过耳畔,看着太阳渐渐沉下去,那时的我如他们一般,活得潇洒自在,无拘无束。

    那时没有对生活物质有太多的想法,我不知道攀比、虚荣以及三六九等的观念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在形成的,而后,我看了很多书,也不得其解。想来也是随着时间的变化、本身心境的不够开阔加之社会风气的熏染而导致的吧。

    下班的时间大概在四点半左右,阳光依旧强烈,我撑着伞,慢慢走出小区。又摇摇晃晃地走了百来米路回到了那个嘈杂的车站。狗儿已经不知道躲在哪个处所乘凉了。而我,也应该回到我应该去的地方了。

    但是很多时候,我总明白我选择的,往往是命中注定的居多,无论是遇到的人还是经历的事,都是上天希望我明白些道理的,所以以至于到现在,我都焦灼不安地信着“否极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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