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之后,黎明来临,微弱的亮光像精灵般从窗口蹦进来,落得满屋都是,使得屋内的物什逐渐显现出轮廓,流动摊贩的车轱辘声从下面飘进尹泽的耳中,空气中隐约弥漫着早点的甜蜜香味。
尹泽起身洗漱完之后便去旁边的厢房喊唐墨起床。
“唐墨,起来了。”尹泽拍着门说,“唐墨,唐墨!”
“啊~~!”尹泽听见唐墨的喊声立刻撞门闯了进去。
“怎么了?”尹泽奔向床边,只见唐墨浑身被汗湿透,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
“二师兄,我,我做噩梦了,我梦见那个梦鬼了,在梦里,它好像要吃了我。”唐墨喘着粗气,眼神有些涣散地说道。
“怎么会?我们玄弈派的人很少会做梦,而且就算是做梦也不会是这种可怕的噩梦的。”
“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不会是那个梦鬼知道我要来收它,所以先下手为强吧!”唐墨猜测道。
“不可能啊,门派里的任务都会保持机密,梦鬼不会知道你要针对它的。”尹泽说。
“那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怪梦?”唐墨疑惑地说。
“现在我们也不清楚,还是尽早找到张子裕为妙,再通过他找到梦鬼。”尹泽说。
“好。”
马路上人声嘈杂,尹泽和唐墨在人群里往来穿梭。
“柳府?觅魂盘显示的位置就是这了。”尹泽和唐墨在柳府门前停下。
“二师兄,难道那个张子裕藏在了这里,这看上去是个大户人家啊,我们玄弈派的人入派前非穷即惨,怎么可能会有这么有钱的亲戚。”
“估计不是什么亲戚,应该是攀上了这户人家的什么人吧。”
“也有可能,可是二师兄,我们怎么进去抓他呢?”
“先混进去再说,不要打草惊蛇。”
“可是我们怎么混进去呢?”
“我们先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惊苣坊。”
“惊苣坊?是什么地方?”
“专门打探消息的地方。”
“还有这种地方呢,我怎么不知道。”
“这惊苣坊是江湖上的隐世门派,和我们玄弈派是一个性质,虽然规模小,但是基本能知晓这世上发生的一切事,知道它的人大多是江湖上排的上名号的高手,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什么嘛!搞得好像我孤陋寡闻一样。”
“本来就是啊。”
“二师兄,就算是,你也得藏在心里不说出来,你这样说我会很没面子的。”
“面子这个东西,揣在你身上也没什么用。”尹泽笑着走了,留下唐墨在柳府门前跳脚。
“二师兄,你等等我呀!”唐墨飞奔着跟了上去。
“你快点,还想不想找到梦鬼了?”
“当然想啊!”
“哎,不对啊,二师兄你除了捉鬼捉得厉害以外,一点武功都不会,还不如我呢,根本就算不上高手吧!”唐墨突然反应过来,问道。
“闭嘴。我告诉你,这次你得自己捉那个梦鬼,我只负责帮你找到它。”尹泽回过头来认真地说。
“为啥啊,二师兄,正好你就在,帮帮我怎么了,你明明知道我对捉鬼最不擅长了,每次到最后时刻都掉链子。”唐墨挠挠头说。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要锻炼自己,你是玄弈派的人,怎么能不会捉鬼呢?”
“那万一那个鬼是个好鬼呢?”
“门派下发任务要捉的鬼都是害了人的,基本不会有好鬼。”
“凡是都有个万一嘛。”
“你都不去捉,怎么知道那个鬼是不是万分中之一呢?”
“可是二师兄你每次捉鬼都干净利落,肯定不知道那鬼是好是坏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什么意思,难道二师兄你知道?”
“没什么意思,快走吧。”
唐墨自然不知道尹泽最厉害的不是捉鬼,而是看鬼。这看不是一般的看,而是看清鬼的过往,看清它在成为鬼之前经历过什么,如何变成鬼,成为鬼之后又做过什么。尹泽捉鬼从来都不靠玄弈派教的捉鬼手段,因为他一下子就能看透鬼的弱点,内心的弱点,也是最为致命的弱点。所以,他捉的鬼都是心狠手辣,难消戾气之辈,而在他游历江湖的那段时间都在干另一件事,那就是——超度。
佛祖超度的是人,而尹泽,超度的是鬼。
这件事,从一开始的顺手为之逐渐变成了使命。以前的他,虽然和同门的师兄弟干着同样的任务,却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缺少了点什么,后来,他终于明白自己该做的事是什么。
鬼和人不同,它们是独特的。
有的鬼天生就是鬼,因为它们独特的身份而不得不一出世便遭受追杀,可是它们想要活下去就必须伤害别的生灵,上天没有问它们愿不愿意实施伤害,就给了它们杀戮的天赋和本能。所以那些生了良知的,就越活越苦,也不知这良知是生了好,还是不生的好。
有的鬼是由别的生灵变成鬼的,那些鬼大部分怀有怨气,带着仇恨和怨念苦苦煎熬,就等着宿敌遭到报应的那一刻。可当那些鬼看到时光流逝,沧海桑田,才发现原来自己的坚持不过是一场执念。把这深藏在黑暗角落里仇和怨放到那滚滚红尘中见了光,顷刻烟消云散,化为乌有。有多少人,记得你的冤屈,不过是一句笑谈,那笑谈之人很可能会说岔了嘴,把名字都记错了,到最后,连笑谈都免了。这种鬼,过得就更苦了,受了人世的苦之后,还要受那阴间的苦。
在尹泽心里,拯救一只鬼,远比拯救一个人要快乐得多。
“这里就是惊苣坊吗?”
“是啊。”
“这么破?”
“惊苣坊隐没在一排房屋之中,看上去就很不显眼。而且我们要问的也不是什么大事,就这个级别的,也可以了。”
“好吧,要是二师兄你说靠谱的话,那我们就进去吧。”
“要是不靠谱的话我也不会带你来了。”
尹泽和唐墨一踏上台阶,破旧的木制阶梯就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像是个迟暮的老人连呼吸都在喘着粗气,吓的唐墨走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坏了人家的台阶。
“二师兄,这房子可真够老的。”唐墨抱怨着。
惊苣坊的大门随意地敞开着,从外面看去就是个杂货店,一走进里面却觉得十分昏暗,让人想不到这么破的屋子蔽光性竟然这么好,货架上凌乱地摆放着货物,有些很普通,有些却看不出是个什么物件。
“客官要买什么?”一个驼背的中年人站在货台后面说。
“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尹泽说着掏出一块令牌。
“贵客里面请。”中年人弯腰施礼,带着尹決和唐墨进入了惊苣坊的后院。后院的格局与前面大不相同,一改杂乱的景象,屋子里整齐地陈列着一排排书架,架子上的书都用书袋包着,一摞摞分门别类地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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