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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喝酒的人大概是无趣的,比如没啥朋友,不能像水浒里的好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天性似要收敛些。记得小时家里来过那种走南闯北的客人,他们的到来不仅让我记住了30元人民币可以兑换100元港币的额外知识,还见识了喝酒的自得其乐,在夜里,凑着我家厨房昏暗的灯火,悠然自在,自斟自酌,落寞而不落寞,与父亲单位人的面貌截然不同。也是那时起我知道鱼皮花生很好吃。
在我当年卖PVC管材的店里,有个老头,每天早上都要斟点白烧,小小的瓷杯,就袋里摸出几粒花生,随行就简,边嚼边和我们聊天,这样吃酒也是极好的。那时听人说,人生最惬意的事莫过于啤酒配鸡爪。有机会试了试,没体会到那种乐趣,大概是下酒料的关系。其实是没感受的福分,我没酒量,对酒并不问津,但不影响喜欢下酒菜。
父亲也小酌。家里每年都做红酒,用糯米和红曲。糯米浸泡后捞起来放在蒸笼的屉布上,蒸熟的时候,一屋香气,孩子们哄地拥上来盛一碗,拌上糖,不啻是一场美味了。父亲午餐前照例倒上一杯自家酿的红酒,放进装着开水的更大的搪瓷缸里加热保温。我也因此尝了人生的第一口酒,大吐。这先天不足大概预示了此生将活得很无趣。
我母亲那时也是厨艺爱好者,虽然一年只有那些日子大肆显摆,但已留足年味。她做的卤料是我难以忘怀的。卤水的配方一般是同好间私授,父亲管理药店,药材自是不缺。那时有个亲戚在外地当食品个体户,对桂皮需求量很大,我们能整车给他寄。父亲沾点酒没见他醉过,大概也是无趣的。
做卤水少不得八角五香这类中药材,原材料又地道,不像如今的肉类嚼之无味,经过柴火熬煮,捞起来装上一大盆,晾在玻璃橱柜里。那时也没有冰箱,有客人来,卤料切上一盘,就是最好的下酒菜。母亲自掌握秘方,便时时买些猪头肉,毕竟卤水可以反复利用,以此满足我们对珍馐的向往。而猪耳朵要留给父亲……要说猪的脏器皆是绝好的卤制材料,卤肉、卤豆腐、卤鸡蛋一度占据过我们的餐桌,倾刻已蒙上怀念的况味。
最近每经过路过的卤料店,我都一头钻进去,巡视各种卤味,有时切上一段大肠,一块牛肉干并些素食,酒自然没有,也想不起可以和谁一起喝。我已修到不知吃啥好的境界,总觉得还是自己用高压锅压出来的大米粥百吃不厌。街上这些卤水拼盘向来并不鲜美,我怀疑是刀工过于精致,或是卤煮的药材过于取巧,变化不够,味道雷同,至于原料就不要苛求了。
本地的卤料招牌有些名头。我曾经给东北的浅浅寄过,给深圳的小狼寄过,这些真空包装的卤鸡爪卤鸡翅,还保留多少风味,我是不敢想的。只是设想了制成品的程序,在一个食品生产车间,成吨由批发商送来的冰冻原材料分批倒进调制好的卤水里,捞起,蒸干,晾凉,打包……贴上名牌标签,分送全国各地,名之旅游休闲之必备,情侣互赠之佳品……看电影就免了,昨天去电影院我欲携带瓜子,被检票处的安检人员拦截了。难不成我宅了太久不知江湖新气向,害了一整场看电影的心情。
卤水不似熏腊,冷盘为佳,店家会根据你的需要选择加不加热,有的店里单独配送蘸配的调料,搭一团钢丝球似的萝卜丝、些许芫荽。我家附近这间红毛鸡爪店,通常将调料与卤料搅和在一起,我总是嫌店家喜欢放糖,卤水味中带甜我是不喜的。这时看着昨天剩的几根卤鸭翅权当拍摄素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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