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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丧人】来,我们打一针

【城市丧人】来,我们打一针

作者: 包小明 | 来源:发表于2019-08-25 07:37 被阅读11次
    城市里突然流行起了一种疾病。 【城市丧人】来,我们打一针

    小徐今年才满二十,脑子笨,早几年前就没再读书,多亏一副健壮的身体,如今在工厂里卖着力气。

    还没下班就听见外面雷鸣轰隆,紧接着就是大颗大颗的雨,像一粒粒小碎石般砸下地面,噼里叭啦的,但很快就停息下来。这座靠海的小城就是这样的雨,来得迅猛,去得也着急。

    小徐刚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解锁共享单车,一条女朋友发的信息就弹出页面。

    我们分手吧。你那么丧,我不想整天听你……

    小徐只简单的扫了一眼,后面的内容不用去看,他也猜得到,是嫌他没有上进心,每天下班回家就只会躺在床上。

    分手也好,两人都轻松。小徐心里有些难过,但又长吁了一口气。

    天上黑沉沉,云层低得好像要压到地面上一样,在这夜空的一角,一团圆滚滚的月亮,悬浮在一颗老树上空,看起来昏红红的,像是一只发着热的眼睛,还混着些血丝。位于郊区的一座破旧公寓,七楼的住户卢思思家仍旧亮着灯,透过望远镜观察,她正抱着一大袋超市特价出售的薯片,眼神冷漠的盯着电视屏幕里那两个韩国人的拥抱接吻。

    几条流浪的黑狗在垃圾桶里翻找着食物,时不时地朝着更黑暗的某个角落里低吠几声。这样的景象让四周看起来似乎危机四伏。

    我和队友两个人正小心翼翼的躲在某个隐蔽的角落。我们是丧病治疗局的人,每月拿着比大多数同龄人高五千块的工资,是因为我们的职业在十大高危职业中位居榜首。现在这个城市正流行着我们叫做丧人病的疾病。而我们的工作,就是为丧人注射药剂“鸡血剂”。

    说到丧人,他们的共同病征便是精神恍惚,对生活毫无热情,丧缺向上的斗志。可怕的是,他们大多擅长伪装,人前一副皮囊,人后又是另一副模样。他们的周围会产生一股负能量丧病离子场,接近他们的人,在相处中会受到影响,从而慢慢的被同化。

    这样的疾病虽然可怕,但却不是无药可医。在全国数百位医学专家的共同努力下,历经数月,终于从红冠公鸡的体内成功提炼出了“鸡血剂”,这种专门用来治疗“丧人病”的药剂,一经问世,就治愈了许多患病多年的人,效果显著。

    但却有一个缺点,必须得在丧人不注意时用特制枪支射击注入才有效果。

    “何承,把药剂装上,准备狙击,一定得小心,这个患者的负能量离子场是我目前见过最为强大的一个。”队友老万嘱咐我道,他的年龄四十出头,是个厉害人,枪法精准,从前一直是我们丧病治疗局狙击组的组长,只可惜前几个月,在老万一次单独任务中,情报有误,本来说是只有一个丧人,可没想到,竟有三个之多,三个人的负能量电子场叠合,所辐射的范围就会扩大很多。虽然老万的应变能力强大,我们也及时赶去了支援,但他的眼睛,还是受到了一点影响,视力比以前下降了很多,局里让他退休,可他的性格倔强,硬是不从,最后留下来做了理论指导员。

    “据报案人苏大娘讲述,这个姑娘每天下班回家就是在家瘫着,从不下楼,有次这附近一家超市全场商品打半折,她特意跑来敲门邀请这姑娘一起去,可这姑娘却冷淡得什么话也没说。你刚刚也看到了,这姑娘,抱着一包薯片就能当饭吃,那么婆婆妈妈,无聊透顶的电视剧她都能一看就是三四个小时。我看这姑娘有点难对付,一定得一击即中,不然,以后怕是再也没有机会了。”老万摸着自己布满胡茬的下巴,侧头看着我手上的注射枪,不放心地嘱咐我道。

    我调整好身姿,端正我的枪支,从口袋里小心的拿出那高浓度的“鸡血剂”,再安上消声器,聚气凝神。我扣下扳机,“鸡血剂”成功的注入胖姑娘肉滚滚的身体里面,她的身子抖动了一下,随即缓缓倒在沙发上,这是药剂的副作用,乏困。

    “这么晚了,也是该睡一觉了。姑娘,睡一觉,明早起来,就不会再像以前那么丧了。” 老万笑了笑,起身准备离开,他家就在这附近不远,“何承,我先回去了,你这个大小伙子,半拳可以打死头牛,我就不送了。”

    我应声,看着老万的背影一步步迈向更黑的地方,突然,他一个不小心,脚步踉跄,眼看就要摔倒,好在身边有根柱子,让他借着稳住了身子。

    我听局长说过,老万四十岁了还没有结婚,也根本没有结婚的打算,他的家里,常年只有他一个人。我有时会忍不住劝他赶紧去给自己找个伴,他却笑着说,一个人自由惯了。

    小徐在便利店挑了瓶冰啤酒。谢拒了店家给的开瓶器,他边用牙齿在瓶盖上那么轻松一撬咬开瓶盖,边向旁边的小巷子里走去。狭窄又深长的小巷尾处,就是他的家。

    小徐把嘴里的瓶盖随处那么一吐,没看是否中奖,这是他为数不多的豪气。巷子阴沟里的老鼠大多不怕人,一个个喝足了地沟油,胖乎乎的身子掩住了它们那细牙长尾的丑陋。

    一只小老鼠溜到小徐脚边,小徐憋着一口气,使足了劲,将那可怜的老鼠当成了个足球踢了个老远。然后他就哈哈大笑了起来。

    巷子中央,年久失修的路灯摇摇欲坠,时暗时明,像极了坟地里那些飘忽不定的磷火。而那敞开口的绿皮垃圾桶,堆积如山的秽物上,竟赫然躺着一具胀肚死去的幼狗尸体,暴着一对眼睛呲着牙,不知是吃了哪家的老鼠药给活活毒死的;丢在那里,慢慢开始腐烂,尤其在这个天气炎热的季节,只要一阵风,整条小巷就都是一股恶臭,叫人忍不住先是一番痛胃的干呕,再是一份恶毒的诅咒。时间是黄昏,太阳沉在天边,快要落下山去。巷子中的人家个个都大开着自家的门,将憋在屋里一整个白天的暑气给放跑出去。

    小徐打开自己租的房子,房内乱糟糟的,衣服裤子缠成一团堆在地上。忘了合上的电饭煲驻足着的那一群乌合之众绿头苍蝇,在听到开门声便嗡地一顿乱飞起来。厕所里水龙头滴答滴答掉着水,整个屋子看起来毫无生气,像是一个垂死的老人。

    小徐踢掉自己的大头皮鞋,脸贴倒在枕头上,只想去买一瓶胶水,将这时间给牢牢黏住,让自己的偷懒发呆可以有一点心安理得的滋味。

    “我真的很丧吗?难道我要去打一针?”小徐自言自语道,手指卷曲着头发绞成一团,而后用力扯下,随手丢在地上。他肯定不会想到,就在离他家不远的一栋楼上,一位身穿绿色制服的男人正严肃地拿着望远镜仔细的观察着他。

    老万,跳湖自杀了。报道上是说,在一个天才露出点曦光的清晨,老万独自一人开车驶到远郊的一个湖旁,没在湖水中央,无声无息的悄然死去。这个噩耗在局里掀起了一阵热议,同事们几乎都在感慨后猜测,老万是受上次任务影响,患了丧病。

    我难过,也有些不解,老万怎么会自杀呢?他是那么一个热情洋溢,助人为乐的人。我边想着,边伸手往自己的裤兜里掏出一把钥匙。这是老万上次任务前给我的,说是他马上要被调去别的省份做理论指导员,希望我能时不时地抽空去帮他照看一下家里的植物们。他在拜托我时笑意明显,眼神温和,我没想到原来这是他的告别。

    “上次我们接到一位女士的电话,说她发现了一位患病的丧人,经过我们组的实地调查,南城区元通路85号的住户徐闻的确患了丧病。今天晚上,你们谁去注射鸡血剂?”调查组同事在消息群中通知我们。

    “确定丧人人数只有一位?上次就是你们的调查情报错误,才害得老万的眼睛受伤。”

    “老万昨天跳湖自杀了你们知道吗?”

    “反正不管怎样,今天这个任务,给我再多钱我也不去。”

    群里没人接下这个任务,大家纷纷表达对调查组的不满与指责。执行一次任务会有额外五百块的奖金。我需要钱

    “我去吧!”我站起身,打出三个字后径直走向药剂室领药,发药剂的同事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我们大家都叫他蒋公,不知是不是一时头晕,他看了我一眼后,竟然发给了我两小瓶“鸡血剂”。“鸡血剂”的制作成本不低,所以每次我们执行任务都是按调查情报里丧人人数配发相对应的药剂数量。

    我握着那两小瓶“鸡血剂”,感受着玻璃外表的光滑。按照规定,我本该是要退回去一瓶,可我却没有。

    半夜十二点,在幽明的夜光下,我一个人跟着手机地图的导航,来到了徐闻所住的城中村。他的家在一条狭小的小巷深处,是一所水泥房子,墙壁坚厚,墙皮爬满了绿色的苔藓。旁边的阴沟里丢弃着一些烂红的西瓜皮,受了一整天的太阳曝晒,都散发出一股发了馊的甜腻气味。我站在他家门口,眼睛往左手上空瞄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的檐上有着一个亮着红灯的监控器,为了避免误会,我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冲着它扬了扬,而后悄悄的将耳朵贴在门上,感受着门内的动静。我听到里面一阵哗哗的水声,徐闻显然也还没睡。我移开耳朵,在附近寻找了一会,一座废弃老楼上的阳台成为我的狙击点。

    我将自己那注射鸡血剂专用狙击枪对准徐闻家的那扇正开着透风的窗户,静静的趴着,一只眼睛眯着,另一只眼睛则紧紧地盯着狙击镜。不时有风吹过,这时虽已是夏季,但夜风还是有些微微的凉意。一轮肥月鼓鼓涨涨的悬在空中,将星星都给完全的遮掩了起来。老楼长满杂草的阳台,细小的飞虫环飞在我的身边,在这样的环境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鲜活有力。我的身边已经没有了老万,这是我第一次独自行动,没人能告诉我怎么最大化减少失误,这让我开始有些紧张,端着枪的手冒出了些汗,身子也不自觉的扭动,我知道自己心乱了。这要是老万在旁边,会怎么说我呢?

    狙击镜里,我已经可以看到徐闻。他刚刚洗完澡,只穿着一条蓝色的四角短裤,赤裸着上半身,没有擦干的小水珠慢慢地汇聚成一股往下流淌的水流。我在心里对自己喊了句:“回来!”而后迅速的扣动扳机,鸡血剂如一只在猎狗嘴下着急逃亡的野兔般迅速地冲出弹膛,成功射入到徐闻的身体内。徐闻的身子颤抖了一下,随后很快就晕倒在地上。我的心一紧,鸡血剂确实会有乏困的副作用,但不会是像徐闻这样直接就晕倒。我立马拨通了局长电话,局长告诉我说:

    “对于绝大多数丧人来说,鸡血剂确实只会有乏困的副作用。但如果一个丧人先前曾预感自己将会被注射血剂,他的体内就会自动的产生一种对血剂的抗拒因子,这个时候当他在没有察觉的时候被注射血剂,血剂的副作用就会加大,但也只是晕倒,睡一觉就没事了,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听完局长的话,我长吁一口气,原先还以为是自己注射不当。既然任务已经完成,我于是收好枪准备离开。再次从徐闻家路过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他还打着赤膊躺在地上,于是略作思考,向前的脚步又缩了回来,从自己腰带里拿出了一根铁丝,基本没废什么功夫就撬开了他家的门。是的,在没来丧病治疗局工作之前,我是个开锁匠,公安局备过案的。

    费了一通力气将倒在地上的徐闻弄到床上后,我简单的环视了一下他家的装饰,有些地方空荡荡的,好像被搬走了一些物品。桌子上摆着一张文件纸,我凑上去看了看,发现那竟然是一封嘉奖信。那上面写着:

    徐闻,工作积极,吃苦耐劳,富有责任心和上进心。其在我厂上班期间,和睦同事,友好客户,所参与并带领的团体工作均出色完成,我厂创造了大量账富,特提出表扬并奖励现金三千元。

    我看着这封嘉奖信,一下竟变得有些呆痴,好像被人逮去了灵魂。为什么?为什么这个被评定为丧人的家伙会在别人的评价里如此积极向上?是的,丧人确实善于伪装,但是这封信里说,徐闻参与的团体合作均完成的很出色,如果他是丧人,他的负离子能量场怎么会不影响到他人?他抗拒鸡血剂,为什么会抗拒?这种可以为人补充正能量的药剂,不是应该多多益善的吗?

    我望向床上的徐闻,他正在熟睡中,说了句梦话:“杏,等我发了奖金就带你去旅游……你别嫌我……。”

    我突然怀疑,我们都搞错了。我们对丧的定义,或许太过草率。

    坐在凌晨还在营业的出租车上,我脸色难看。司机是个胖大叔,留着满下巴的络腮胡子。他从后视镜看了我一眼,试探性的问我:“咋了,小伙子,心情不好?”我没有回应,只是闭着眼睛。他又说:“有什么不开心的就好好的睡一觉,一觉醒来,这太阳还是照常升起,没什么改变。”

    我摇开车窗,大口地呼吸一口,手指碰到裤兜里的某个硬物,某些记忆瞬间回溯,于是对着司机的后脑袋说:“师傅,麻烦左拐去青阳小区。”

    “咦?刚刚不是还要去人才市场吗?看不出小伙子里还是个富二代,有两套房。”司机开玩笑的说。

    二十分钟后,我到达了青阳小区,这是老万家的地方,我握着他给我的钥匙,花了五分钟仔细回想着他告诉过我的楼区楼层,最后又花了十分钟的寻找,在凌晨一点半的时候,打开了老万的家。或许有的人会认为去一个刚刚去世曾居住过的地方需要很大勇气。但讲实话,我不觉得老万已经死去,他还留在我的记忆里,所以于我而言,这没什么好害怕的。

    老万的家面积不大,就两个房间一个正厅,布置得也很简易,屋内一切家具都是纯色,非黑即白。我进入他的卧室,床上的被子还没叠,松松垮垮的堆在靠墙的那一角。书桌上,还正正方方地摆着一本厚厚的本子,我翻开它,仔细的看了一下,顿时泪如雨下。

    这是他的日记本。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老万。他的生活根本不是我们眼前所展现出来的模样,在他视力受损之后他便一直过得郁闷孤独,虽然他后来做了理论指导员,但实际上根本没多少人愿意听他的理论,因为这些理论,早在我们参加注射行动前便已背得滚瓜烂熟。每天下班后,他一个人坐在自己的房子里,吃着外面买来的盒饭,打开电视,漫不经心的扫看着那些节目。有一天,他认为自己应该是患上了丧病,于是他便找到蒋公,拉下老脸向他讨要鸡血剂,再利用职务之便自我注射。

    但鸡血剂没有治好他的病,所以他的最终选择是将这个病彻底毁灭。

    几天后的一个中午,窗户外边热浪滚滚,我正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手机里的新闻,突然听到有人在外边大声地喊着我的名字。那声音是听起来焦急,愤怒,怨恨,让我不由得有些紧张,想要逃离。

    但我最终还是走了出去,那个声音的主人显然没见过我。我向她走过去,她急切地拉着我的手,虽然已经是一脸的怒容,但却还保留着基础的礼貌。问:“请问你知道徐闻吗?”

    我点点头,指着自己,说:“他就在这里。”

    她听后先是往后退了几步,不敢相信似的打量了我几个回合,眼神数此与我对视,似乎是在劝我离开。可我只是坚决的站在她的面前。她终是咬着牙怒吼一声,快步冲向我就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我没有还手,因为我记得她,那个胖姑娘。我的同事们被这一动静吸引得赶紧跑了过来,一些护在我的面前,一些拉开胖姑娘,让她保持着与我的距离。

    她一下哀哭起来,向我控诉:“你为什么不经过我的同意,就乱给我打鸡血剂?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现在的生活有多难过?”

    没有人打断她的话,她只是又哭了一阵,才又断断续续的诉说出自己的委屈:“我文凭不高,大学毕业一个人来到这里打拼。市中心的房租太高,我支付不起,只能是租在不怎么安全的郊区。在公司,我是个新人,那些老员工,什么杂活都让我一个人去干。我每天都过得很累很累,但在人前,我还得是装得精神充沛,信心满满。你知道我每天期待最开心的是什么吗?我告诉你,就是晚上回到家,拆开一包薯片,瘫倒在那个满是破洞的沙发上,像个废物一样什么也不用去做。但你们凭什么就把我评定为丧人?凭什么就说我没有对生活的热情?我只是太累了而已,我只是想要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而已。”

    她又继续说道:“现在好了,你们给我打了鸡血剂,我每天下班回家,就算家里鬼影子也没有,我还得是一副热情满满的样子。你们以为鸡血剂很好是吗?我告诉你们,那些药水打进你的身体里,像团火焰一样在你的皮骨下灼烧,它带来一股空前的焦虑感,逼得你必须得保持着兴奋,必须不断奔跑。但是我心累,你们懂吗?我只是需要一点点丧的时间,在一些些消沉的情绪下得到休息,然后更加努力的向上爬,你们懂吗?”

    她大声的吼叫着,终于等到力竭,身体一下变软,瘫倒在地上。眼帘下垂,两只肩膀却在剧烈的抽搐着。

    我看着同事们合力将她抬起送入医院,内心异常的平静,好像这世间的一切东西都与我无关。我回到办公室里,拉开我最低端的柜子,摸出那瓶小小的鸡血剂,看着里面红色的药水。

    “咦?这个东西你还没用吗?”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我的背后钻入我的耳朵,我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原来是配药的蒋公。

    蒋公看着我慌张的样子,一下子笑开了,眼角的皱纹向脸颊两边拉伸开去,这让他看起来更加苍老了些。

    他拍着我的肩膀,我对视着他的眼睛,那一刻我似乎看见他的眼睛里也掠过一丝红色,他轻声道:“打一针,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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