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落疏疏月又西62发现

篱落疏疏月又西62发现

林依瑶指着林佩武：“林佩武，你如愿了？你可以和那个寡妇结婚咧。我呢？哪里是我的家?妈不像个妈，爸不是我亲爸。既然你当初就知道我不是你的娃，你为啥还要叫那个女人生下我?”她怒吼着，可不争气的眼泪直往下流。

林佩武低着头拉着风箱，他给锅洞里塞着柴草。他这才感觉到，自己深深地伤害了依瑶，孩子毕竟是无辜的：“依瑶，你长大咧，不是需要父母护着的孩子……”他低着头给锅洞里添柴草，他找不到更合适的话语劝依瑶。依瑶怎么会理解自己这么多年的煎熬?

“我长大咧？林佩武，你当初害怕别人说你不会生娃吧？是你故意叫我妈跟别的男人生下我，冒充你林家的娃。”林依瑶哭喊着指着林佩武。

林老太太正在揉面，她实在听不下去了，侧过身扬起手一巴掌抽到林依瑶脸上。这一耳光异常响亮。

林依瑶也伸出双手推老太太：“都是你个老不死的，整天撺掇林佩武跟我妈离婚。”

林佩武看着依瑶去推老太太，他立刻站起来，一把揪住林依瑶：“滚！你既然知道自己不是林家的娃，你还在我屋耍横？我林家没有你这样四六不懂的娃。”他这一下用足了力气，把林依瑶拽倒在地上。

林佩武忙扶住老太太：“妈，你没事吧？都是你儿不孝，给你惹咧这么多麻烦。”

“我没事，没事。”林老太太本想叹家门不幸，转念一想，这依瑶又不是自己林家亲生的，她心里才好受些。

林依瑶从地上爬起来，她冲到老太太屋的后院。老太太以前喂过猪，用石头磊着半堵猪圈墙。她抱了一块石头走进厨房，对着锅灶狠狠地砸了下去：“你们都叫我没屋咧，我叫你们也吃不成饭。”

随着咚的一声，锅里正在烧的水四溅开来。水从锅底流进灶膛里，锅洞里的火瞬间熄灭，连一丝冒烟的机会也没有。溅出的水花落了林佩武一脸，老太太一身。幸好这水刚烧了一会儿，只是温热。

林老太太这下子真的被惹恼了，她直接抽了案板上的擀面仗，狠狠地打向林依瑶的胳膊和手：“你个没良心的货。我林家养你还不如养几只猪。就你这样子不配当我林家的娃……”老太太这下子气的不轻，她的手抖着。

林佩武拭去了脸上的水，他使尽全力抽了林依瑶一个耳光：“你不要说你没有我这个爸，我从来没有你这个女子。滚，以后不许踏进林家半步。”他着实被依瑶气懵了，他把林依瑶直接推出了大门。

林依瑶站在大门口喊着：“林佩武，我恨你……”她的声音由大变小，最后她委屈的哭声替代了絮叨似的喊。

林依瑶一口气跑到了车站。这个时间还有一趟末班车。

原来林依瑶这个班大休，她不放心自己母亲。确切的说，她不希望父母离婚，她想回家撮合父母。

林依瑶回到家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她母亲坐在张二娃腿上，这俩人正对着嘴咬着一小块苹果，手还不安分地乱摸着。

林依瑶踢了一下凳子，瞪着自己母亲：“你还要脸不?把啥货都往回领，难怪我爸不要你咧。你不要脸！”

依瑶妈开始有些尴尬：“依瑶，你回来提前给妈说一声，妈好给你做你喜欢吃的饭。”

“你还要脸不?”林依瑶又骂了自己母亲一句。

这张二娃还继续咬着苹果并发出清脆的咀嚼声，他翘着二郎腿，睁着俩死鱼眼睛瞅着林依瑶母女，像在看戏。

林依瑶走过去狠狠地推翻桌子，瞪着张二娃：“我叫你吃?眼睛瞎着呢？还不滚出去?”

依瑶妈回过身一巴掌甩到林依瑶脸上：“谁家娃骂她妈，她爸呢？”她给张二娃说，依瑶是张二娃的种。

“我就骂你不要脸了，咋咧？你还说林佩武为咧寡妇跟你离婚，你才是真正的不要脸！”林依瑶大喊着：“呸，不要脸，奸夫淫妇。”

张二娃也站了起来，他斜视着林依瑶：“我跟你妈不当奸夫淫妇，哪块来的你?你这娃怂都不懂。”他的指头指着林依瑶：“看看，你这黑不溜秋的像你妈，你这薄嘴唇像爸。”

“滚，我就是死也不想要你这样的爸。”林依瑶推开张二娃，她又看着自己母亲：“在我跟这个丑男人之间你选谁?你要我，就叫这个男人滚出去！”

“我俩都结婚咧！”依瑶妈瞪着林依瑶：“你现在简直太不像话咧！”

“好。”林依瑶转身跑出了家门，她的母亲没有出来追她。她听到自己母亲安慰张二娃的声音，她愈发的气恼。

林依瑶冲进了老太太家，她竭尽全力发泄着自己的愤怒。可当林佩武推她出门的瞬间，她心里真的感到了绝望。她是一个不受欢迎的人，母亲不要她，父亲佩武也讨厌她，老太太骂她不如猪，金明也嫌弃自己。

林依瑶坐在车上流了一路眼泪，她到长安县城时天已经黑俨实了。路灯的光被风吹得晃动着，法国梧桐上还悬着的叶子哗啦啦地响。

林依瑶回了出租屋，金明没有来自己这里。金明这两天有点神出鬼没，他总骗自己说他在加班。

林依瑶知道金明经常在单身宿舍打牌，她干脆从出租屋跑出来，到了厂区的单身宿舍找金明。她听到哪个房子内有麻将声就推开门看。她在最西边的房子找到了金明。

林依瑶看到金明的时候，金明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女人。这女人染了一头黄毛，纹着毛毛虫似的眉毛，眼线也纹得极粗。女人若不睁大眼睛，真看不到她眼珠子长在哪里。可金明的手竟然在摸女人的大腿。

“金明，你个狗日的不想活咧?”林依瑶心里本来就有气，她跑到麻将桌旁抓起几张麻将牌，随手扔到金明脸上。她又狠狠地在女人脸上抓了一把：“你个老不要脸的，不看自己的褶子能夹死苍蝇，老驴还想啃嫩草?”

女人被林依瑶这突然的一下子激怒了。她站起来两只手往林依瑶脸上抓：“你自己长得丑管不住男人还怪别人?”女人这句话没有脏字却骂到了林依瑶的痛处。

林依瑶哇地一声哭出来，她奋力地推翻了麻将桌：“金明，我日你妈，我叫你个狗日的打牌。”

麻将桌上的其他人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金明，金明在那些眼神里看到了轻视与瞧不起。他抬起脚狠狠地踢到林依瑶小腹上：“日你妈去，我妈我爸也管不住我，就凭你还想管我?”

金明这一脚踢下去，林依瑶觉得自己的腹部剧烈地疼痛。她弯下腰倒在了地上。旁边的人气愤她推翻了麻将桌，没有人去扶她。直到他们看着林依瑶不像在装时才喊金明：“把你姘头领走。”

金明没好气地拽着林依瑶走出了单身宿舍：“林依瑶，你下一回再敢咋今儿这样子，咱俩桥归桥，路归路。”他把林依瑶扔到大街上，一个人回了他父母那里。

林依瑶捂着小腹站在街边大声地哭，她哭得异常绝望。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只剩下了一个人?她觉得是姜寒云，姜寒云夺去了老太太对自己的那份欢喜，还有林佩武也喜欢寒云。她恨林家的人，她恨和林家粘着边的人和事。

林依瑶不想回出租屋，她一个人在西街上晃悠着。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的长安西街比如今荒凉得多，尤其是西轴厂和玻璃厂破产后，西街上的楼房都是冷冷清清的。西北风卷着法国梧桐残存的枯叶在街上飞，路灯昏暗。逢着冬日夜晚让人会心生惶恐。

林依瑶下意识地缩着脖子，她弓着腰身不敢抬头。西北风像利刃划过人的脸，冰冷的疼。她走到了西街十字准备回出租屋却意外地看到，夏沫和乔远寒站在对面街道的路灯下。

林依瑶立刻有了好奇心，她低着头，弯下腰向乔远寒他们走了去。她想听听夏沫在对乔远寒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