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mg.haomeiwen.com/i17841020/faa3fbcc1c1a345c.jpg)
我记起多年前的一个周末,我坐车从市里回老家。在靠窗的位子上,我把胳膊支在车窗沿上,手托着下额,望着路两边呼啸而过的风景……
车行至竖旗(地名)前后,路南有一个土岭,生长着一棵龙柏,在初秋的凉风中,孤独地伫立在光秃秃的土岭上,像是在守望着什么……
车一闪而过的那一瞬,它孤独守望的身影,一下子触及了我心灵深处的痛——
哥哥远赴他乡求学的第二年,母亲因病过世。没过多久,我也离开家乡,去异地求学。从此,原本温馨、热闹的家,一下子就冷清了下来,很多时候,只是父亲一人在家。
求学的时候,每逢寒暑假,我都提前告知父亲什么时候回家。父亲也总是在我说好的那段时间里,放下手头的活儿,等在村头的老槐树下。回家的那一天,不管有多晚,都能看到父亲在村头守望的身影:蹲坐在虬曲突起的老槐树根上,吸着自制的“喇叭筒”状的烟卷,缭绕的烟雾里升腾起多少孤独?又藏匿着多少守望?
有一次,我远远的望着他手中的“喇叭筒”都快烧到手指了,却也浑然不觉,只是在极力的辨别着,那个迎着他走来的男孩,是不是他的儿子?
我走到他跟前,说:“爷(方言,父亲),你看烟都烧到你的手指了。”
听到我的话语,他那满脸期待的沟沟壑壑,都舒心地绽开了。边扔烟头,边嘘寒问暖,一脸的高兴。
想到这,我鼻子有些酸,再次想起那棵孤独守望的龙柏树,继续回想着往事的点点滴滴:
毕业那年,我南下去了深圳。路途的遥远与春节车票的难以购买,以及来往一次不菲的花销等,都让我在思念的煎熬中,独自在异乡过了两个春节。第三年的春节决定回家,买了车票后,仔细地计算到家的时间:应在腊月二十八中午十一点左右。于是,提前三天就和父亲说了此事。
走得那天,坐得是一辆加班的火车。这庞然大物,似乎也不堪那人山人海的重负,喘息着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到达青岛时,已是晚点十个小时。再转乘汽车,到家时,已是晚上九点多。
那个冬天的夜,冷得很,天空还飘着雪花。我走至村头,目力所及之处,能看到老槐树下明明灭灭的烟头。“一定是父亲!”我想着,脚底下加快了步伐。父亲听到有人走近的声音,便打开了手中的手电筒,一束白光,在我的身上来回地滑动。
“孩子,你怎么才回来啊?不是说中午就能到家吗?路上出什么事了?”
一连串的问话,让我喉头哽咽,平静了一下情绪,我轻轻地说:“火车晚点了!”
“噢——”父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父亲执意把我的背包拿下来,帮我挎着,往家走去。我无意间回头,看到老槐树旁有一片脚踩出的空地。父亲在这儿守望了很长时间了,也许从早上一直到现在……
我心痛着,跟在父亲的后面往家走。好象就是在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发现父亲的背有些驼了——
那下弯的腰,把背驼成了一座桥,我们兄弟就是踏着这座桥,走过风风雨雨、浮华红尘,在他那孤独守望的目光里,一步步走向幸福的彼岸……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