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对老夫妻还跟我抬过杠。
老太太透析,每次只管带个人过来,其他透析时的一应收拾打理事务,均是老头儿在操劳。可就这样的一个老头儿,却怎么也让人欢喜不来。
老太太腿不好,加上透析带来的瘙痒,两条腿被抓的伤痕累累。老太太话不多,但是看人的眼神却是直楞楞的,好像很凶的样子。一头的短发总是乱糟糟的。她什么都听老头的,老头让她吃什么就吃什么,穿什么她就穿什么。。。。。。就这样,稍有风吹草动,就看到老头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的。其难听的话,经常惹得其他透析病人打抱不平。
相比较老太太,老头儿长得很魁梧。虽然眼睛浑浊,讲话却很清晰。他背有点驼,站在老太太边上,仍然要比她高一大截。老太太每次来透析,老头儿都跟在后面。老太太在前面慢慢地挪着步子,他拎着两人的随身物品,跟后后面慢慢地走着。
老太太话少,老头儿话却很多。不禁经常批评老太太,有时还批评到别人头上,弄得人哭笑不得。
有一次老太太来透析,体重只增长了零点几公斤。老头一看,立马不愿意了。嘴里嘟嘟囔囔,反复就那几句:"你来透析,不长水,你透析个啥?……"接着,他把老太太扶着坐在一边,迈着年迈的老腿,跑到院外去买了几瓶水回来,硬要老太太喝一点点下去。这样,多增加一点儿体重。
大概过了几周时间,有一次老太太透析前体重增加了两点几公斤,他的脸又一下子垮了下来,感觉老太太体重增加多了,他又有点担心起来。嘟嘟囔囔的,觉得老太太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吃饭喝水都不注意。
有意思的是,随便他说什么,老太太从来不反抗,不反驳。大有一副任他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我跟他抬杠,也是因为老太太。季节的变化,我们都换上了春秋装时,老太太每次来时,还穿着厚厚的棉睡衣 。
有一天,天气实在反常。我们有的透析病人都换上了夏装。老太太还是穿着厚厚的棉睡衣。我有点忍不住,轻轻地提醒了一句,是不是要给老太太换身衣服。天气实在太热了。
老头儿看了我一眼,说了一句:她不热!
这一句话惹起了我的好奇心,他怎么知道老太太不热的呢?于是我又逗比了一句:可是你现在穿的衣服很薄呀!
老头儿不高兴,瞪了我一眼:她热不热我还不知道吗?然后又说了一句啥,我没听到。但我及时闭嘴了。
有一天称过体重后,老两口到候诊室等侯。这时,一位透析老太太,看到他们说,虽然这个老头儿一身的坏毛病,可是他一直在陪着老太太呀!
我有时候也觉得好奇怪,在城乡居民中,这对老夫妻还拿着微薄的工资,老太太的透析费用一直没要两个女儿承担。说明老太太参加过工作,也应该算是有见识的人。老太太也不痴呆,就是啥都听老头儿的。仔细想想大概是性格内向吧!透析了这么多年,除了喊他老头,都没有听到过她说过一句话。
2023年8月12日,星期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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