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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6.27 周四 大雨
01.
在旁人看来，监考是最轻松惬意的一件事，只要坐在那儿，就一切皆得。但事实上，只有真正监考的人，才知其中滋味，酸甜苦辣咸，味味都俱全。
昨天第一场考语文。两个半小时的考试时间，无比漫长。考前四十分钟，作为监考老师，我们已经带着与考试有关的各种资料，进了考场。
学生一个一个，陆陆续续进来了。拿着金属探测仪扫描，面对着高矮胖瘦不一的身材，与考生目光相触的那一刻，只有一个感觉：年轻真好！
开考了。考生们开始答题，我坐在教室后面的椅子上，目视前方，脑子里却经纬缠绕，好像织了一张横七竖八的网。
坐在靠窗第一桌前的女生，答题中途将自己扎头发的橡皮筋扯了下来，把别在耳朵旁边的小发卡也摘了下来。她的头发，远远看去，如瀑如丝又如缎。只见她双手朝后拢了拢头发，反反复复摩挲了好几遍，才将头发扎起来。她娴熟的动作，让我想起了班上的一位女同学。
她坐在教室的最后排，去年入学之初，还听课，写笔记，交作业。后来，跟班里几个小混混勾肩搭背，便慢慢地不听课，不写作业了。每天我上语文课的时候，她要么就把头发散下来，一绺一绺地梳理好，再小心翼翼地扎起来，要么就埋头呼呼大睡，两耳不闻课堂事。
包括班主任在内的很多人，都找女生谈话沟通，但每一次都以失败而告终。女生的父亲来过几次，但每一次说到对孩子的管教，那个男人的话里话外，不过都是推脱之辞。作为家长他不知道吗？生命中每一个阶段，都是有且只有一次的，错过了当下，便错过了今生，错过了永远。
02.
考试还在进行，时钟慢慢悠悠地挪过一个又一个格子。我坐在椅子上，浑身僵硬得像僵尸，只有脑子还是活泛的。
盯着考生们的花花绿绿的后背，看着背上那句充满了青春味道的语言，“青春•梦想•前行”，只叫人生出山高海深的羡慕。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有条件的班级毕业时，一定要订制毕业班服。从班服面料的选择，到标语的拟订，便可以对学生们的欣赏水平，审美能力，略窥一二。
考场里，也有几位穿校服的考生。昨天天气异常闷热，但他们还是选择了穿校服，不知是不是学校硬性规定。学生们入场时，看到一位高个子的女生，穿着一件吊带裙，外面套了一件白色的开衫。正是身体发育最丰满的时候，女生身上的肉，一览无余。她的着装，就像走在大街上的成熟女人。女生才参加中考，十八岁的成人礼都没有进行，但她对成人的世界，只想迫不及待地了解与融入。
坐在我右手边上的，是一个男生。眸子清亮，头发飘逸，但一看就知道，该考生差不多属于那种做闲事一等一的机灵，谈学习一等一的糊涂的类型。
我扫描了一下他的试卷，文言文阅读题基本放空，古诗默写还有好几个是空白。大概因为我离他最近，他没有睡觉，却一副心不在焉。
一会儿转笔，一会儿在卷子上写写画画，一会儿用胳膊支着下巴，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偶尔，也会侧过脸来看看我。
考场，于学霸来说，就是大显身手的舞台。于学渣来说，就是煎心煎肺的地狱。
考生们在答题纸上奋笔疾书，考场里安静得没有一丝呼吸。
十六年前的零三年，也就是这些考生们出生的那一年，我参加中考。考场纪律不严明，我班男生走出考场的时候，还说他们相互递了纸条。
中考很快就结束了，我的成绩一般。后来，去了职业中学，开始新生活。
在学习方面，我根本不是学霸，连一个优秀的学生都不是。严重偏科，脑子僵化，对未来，一片渺茫。
那个时候，根本不知道，下一站在哪里？那个时候，对未来，胆怯得没有一丝奢望。那个时候，只想着赶快毕业吧，毕业了，很多负累就卸下了。
03.
考试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差不多可以构思作文了。考生们的作文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一大片。
今年的中考作文题是什么？片段作文写什么？今后的作文教学该如何进行？我在心里问。
大势所趋，不阅读，不写作，懒于体验，惰于思考，将来，如论如何也是学不好语文的。
想起我班周一的汇报。若是不催促，不提醒，那么，所有人都会将这件事假装忘得一干二净。这种假装，不过就是不想去做的幌子而已。
现在的学生，整天在手机里浸泡，浸泡得思想浮肿，行为幼稚，格局狭隘，举止怪诞，品德低劣。
他们写作业，要手机才能完成。他们休息，需要手机才能实现。手机，不是他们生活的工具，而是他们命运的主人。
去年的中考作文是根据一则材料谈感悟，说体验，论看法。今年的作文题呢？
在有限的考场时间内，要想写出高人一等的考场作文，无论积累，无论思辨，都必须要强大才行。
04.
终于过去了两个小时，还有半小时，语文考试结束。
想到还有两天的监考，心里又增添了不少不愉快。本来想着能休息了，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计划赶不上变化。
出去旅行的美梦被惊醒，只有懊恼，只有无奈，只有听天由命。
假期触手可及，但这一段看起来很短的路上，处处是艰辛。业务考试，期末考试，阅卷工作，收尾工作……
想要有个自由自在的假期，实实在在是难于上青天。
铃响了，考试结束。起身收卷。
两个半小时的监考中，想了很多，想得很杂。过去的，现在的，将来的。好的，坏的，愉快的，不愉快的。
人，是思想的芦苇。这话说得多好。只可惜，今天，当我监考的时候，我不是一株思想的芦苇，而是一颗漫无目的的溜溜球，任思绪滚到哪里算哪里。
也算是，不无聊，不痛苦，不抱怨，不悲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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