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写到德国学者沃尔夫冈发明拉孜语字母表、编撰拉孜历史,这打开了拉孜人民族意识的魔盒,土耳其政府以间谍罪逮捕了他,并查抄拉孜语书籍,将其列为禁书。但此后的三十年间,拉孜人不仅没有停止拉孜语的写作和拉孜历史的编撰,而且终于在1991年获得土耳其政府的解禁。《黑海:文明与野蛮的发源地》(Black Sea: the birthplace of civilisation and barbarism)的作者在看到沃尔夫冈编撰的拉孜语字母表和词汇表时感到无限敬畏,它们既像是种子,又像是炸弹。
而2018年获得连任的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正是这支在20世纪才收获自己历史的拉孜人后代,他说“我爷爷,以及祖祖辈辈,都是拉兹人”。他组建的正发党亲伊斯兰,倡导民族主义,埃尔多安主张新奥斯曼,要引领土耳其恢复奥斯曼帝国时期的辉煌,他被《经济学家》称为“新时代的苏丹”。这是重新划分“我”与“他”,眼睛和手都由遥远的、普世的大圈收回到身边、区域内的小圈,这与特朗普宣言“让美国再次伟大”有相似的出发点。
埃尔多安在上届任期结束前实现修宪,将议会制改为总统制,而且将本应在2019年11月进行的总统大选提前到2018年6月,并赢得连任,独立组建内阁。他赶在了欧洲议会选举前完成了一系列政治改革。埃尔多安提出的新奥斯曼主义,是从凯末尔推行的世俗化、“脱亚入欧”重新转向伊斯兰世界。
埃尔多安在伊斯兰与政改问题上与美国交恶,特朗普的一条“向土耳其加增关税”推文,使里拉一夜间暴跌20%,遭遇重创,当时分析预计里拉的贬值可能将导致土耳其外债与GDP的占比在2021年达到86.8%。但是在12月19日,美国宣布从叙利亚撤军。这一信号也振奋了里拉。土美找到了相处之道。埃尔多安和特朗普在某个关于“我们”与“他们”的问题上达成了理解和认同。
而且埃尔多安调整了凯末尔主义一直以来对加入欧盟的态度,他质疑欧盟与伊斯兰的对立,埃尔多安质问欧盟是怎样的属性:“欧盟到底是一个一视同仁的文明的联盟,还是一个基督教的俱乐部?如果是前者,那么土耳其愿意参加;如果是后者,那么就别再浪费双方的时间了。”
这种质疑也汇入疑欧派尘嚣甚上的声浪。如果说依靠发明的字母和历史就让拉孜人在30年间形成了独立起源的认知、继而影响到土耳其各方势力的角逐和选举,这一因果链条的基础是薄弱的,那疑欧派也指出了欧洲共同体的脆弱,共同体的起源历史在哪里,“欧洲人”的概念由何而来,一个以经济效益为考量的联盟能经得起多少考验,法国哲学家勒南对“欧洲认同”的观点是:“一个关税联盟从来都不能被称为祖国”。
如果民族认同和欧洲认同同样脆弱,如果起源的历史和语言都可以被重新发明,那什么才是想象的共同体的基因呢?
梦觉图像学216截掉腿的人,仍然能感受到那失去的肢体上真切的疼痛和痉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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