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塞外的张老头口中长了一见识,思索半日,决心用上一用。
他不知从什么地方讨来了三五只怪鱼——章鱼,悄悄地朝家的方向走。
漠北,年年灾荒,去了旱灾,又闹雪灾,家中已无可吃之食。凭他残废之躯支撑的一家七口,从去夏支撑到今春三四月夜,已是极限了。
现在也只得挨饥了!
但是怎么挨得下去呢?
那三五只怪鱼,在这大雪纷飞天儿,好似老天爷大发慈悲送的礼物,当老小七口见到他竹筐里的东西时欣喜若狂。
老子娘眼瞎,只黑乎乎的手摸了一下,便缩了回去,不知这是啥怪物,既是儿子弄回的,定是好的,活的呢!活的呢!不知道能下出崽儿来不?
孩子们都好奇的看着,胆大的也学老子娘上去摸一把。
“爹爹,爹爹!这是什么东西阿!好多腿!能吃吗?”
这样的情景,真使他心伤泪落的了!
“能吃!”
他低低地答了一声后,心底有些心虚,更有无限的恐怖!为老子娘,为妻子,为孩子们生命的恐怖,一齐怒潮般压上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嘱咐妻子把怪鱼煮熟来吃,自己托故外出一趟。他并不是自己怕死,不愿意陪家人一起死,不吃怪鱼,只是他不忍见一家人临死的惨状,所以暂时且为避开。
已过了午了,还不见他回来。
老子娘的肚子已经抗议了无数次,却始终忍住说不饿,孩子们却抵不过肚子的饿,如饿狼的眼死死地盯着锅里煮得沸腾的鱼汤,年龄小的早已绕着母亲要吃了。
妻子对老子娘十分敬重,原想着先盛上一碗让其先吃着,却被她拒绝了。
老子娘盼着儿子赶紧回家,家有鱼汤了,能管一顿饱。
这妻子对丈夫是非常敬爱,两人同甘共苦这些年,虽没过啥大富大贵之日,但清贫中有甘甜。所以,在老子娘不愿意先吃的情况下,孩子们自然就不可先吃,只因丈夫还未回来。
三四月的天,漠北的天黑得晚了些,他按着时间朝家走,却发现怪鱼还在锅里煮着。
他归来了。
他的脚踩在大雪地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他的心一阵一阵抽痛,想象着一家老小尸体枕藉的惨状,使得他归来已无力。
然而已做好一刀断脖了此生,他又鼓起了勇气。却见一家老小在门外遥望着他,老子娘耳闻脚步声,喊了声儿子。孩子们欢呼着,叫了声爹爹,妻子颜笑,唤了声丈夫。
“怎么还没有死呢?”他想。
“儿,我们等你很久了!”
“爹爹!我们是等你回来一同吃呀!”
“哦!”他知道了。
一桌上争争抢抢的吃着。许是好些日子未能见灶台锅里有这般多的美味,一家人自然分外感到鲜甜。
吃好后,他到床上安安稳稳的睡着,静待阎王爷的召唤。
只因塞外的张老头告知他那叫章鱼的怪鱼有毒,食用要人命,于是他向其讨了来。
然而,他一觉醒来发现正有几双眼睛在床边看着他,还是熟悉的破草房,难道张老头是骗他的?
他又摇摇头,张老头是老实人,见识多,定是妻子煮烧多时,把章鱼的毒性消失了,一家人还是安安稳稳的挨饿。
他叹道:“真是求死也不得吗?”他抬头看着房顶的大窟窿,两行泪热流下来。
章鱼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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