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胖哥你好
记忆中的场院,是平整而干净的。家门口的几分薄地,在父母的犁耙均匀下,撒上草木灰,再用碾子滚压平整,最后成为农忙时用来晾晒粮食的好场所。农忙过后,那些麦秸秆,玉米秆,甚至冬天捡拾来的枯树叶会被一方方、一座座的堆积起来,成为农家场院形态各异的风景——那就是草垛。
草垛的形状以锥形为主。平时,为防风吹雨淋,顶部会用麦秸秆织成的草擅遮盖,或者最顶部再套个废旧轮胎,或用砖石、木棍等进行牢固,那草垛便有了武士的意境。而草垛形状的规范和草擅的编制细密度,也成为农人评判持家有方的标准。
小时的记忆,草木疯长的季节,放学回家后第一件事便是割草喂牛了。当时看来,耕牛远比现在的“奔驰”、“宝马”贵重,哪怕人饿上几顿,也万不可亏待它们,因为全家人的口粮全依在它们并不雄壮的背上了。
村落的山坡沟壑是我最熟悉的了,这不仅源于我对故乡的熟知,更重要是因我的贪吃和恶作剧了。哪些地方的瓜儿熟了,什么角落的果儿透了,都逃不过我的眼睛的。放牛时,手里牵着缰绳,眼睛却瞅着瓜地;割草时,镰刀起,青草落,瓜果进提篮。
收割后的青草除喂家禽外,剩下的会晾晒成垛,作为他们的常年口粮。而其他草垛,则大部用来生火做饭。每次做饭前,母亲忙不过来,会让我到场院中拿草,而我总会扯最近的那个草垛,目的自然是为了偷懒。
喜欢草垛源于家中的那群老母鸡。农村中为了增加微薄的收入,家中往往搞些养殖。春天来临,村中常有走街串户卖雏鸡的小贩,销售完毕,双方只需打个收条即可,钱可以等到成鸡后再来收取,这种现在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当时却那样的普遍。
母亲的悉心喂养,使母鸡很快到了产卵期,因当时鸡窝有限,许多等不及的母鸡便跑到附近的树丛或场院的草垛中待产。知道了这个“秘密”,再次扯草时,我会特别注意草垛中的缝隙,对我来说,扯草时能有意外收获,那真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
时常,那些圆滑滑的鸡蛋会冷不丁从草垛的缝隙、草垛的垛顶闪现出来,如一不小心,惊动了正在下蛋的母鸡,那些鸡蛋甚至会在它们的惊跑中,从鸡屁股中跌落下来……。
记得收获的季节,在场院一角,板车上会搭起塑料膜或篷布,便有了一个简易的看场院的“窝棚”。那年,因为父母的连夜收割,让我有了第一次看护场院的经历。没想,夜半突下起瓢泼大雨,“窝棚”被淋的一塌糊涂,急中生智间,忽想起那个母鸡下蛋的草垛,便老鼠一般拿着被子、光着身子,钻了进去。那夜,在草垛中睡的格外香甜,即使父母喊我回家,我也只是用“哼哼”做了拒绝。
如今,岁月流转,时光已逝。村中的场院早已垦成土地,而周围茂密的层林也荡然无存,曾经的郁郁葱葱如今只成一种记忆,深埋在我的脑海。
只不过,在远离故土,四处漂泊的人生颠簸里,我仍会怀念家乡的草垛,怀念故乡,怀念那些令我温暖的故乡的故事……。
因为,那里哺乳了我的生命,印记了我的成长,承载了亲人们的寄托和希望,让我无论如何不敢忘记,也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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