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夏,我怨恨地对母亲说:你根本就不配做一个妈妈。
那是一个极其闷热的傍晚。不知哪里来的无名火点燃了内心烦躁的火药,整个人炸了一样开始对母亲长达一个小时左右的吐槽埋怨:“你根本一点都不关心我,你以为养子女只给钱就行了么?你一般都不会主动给我打电话,就打过几次,还只是问成绩怎么样,却一次都没问过我生活有没有遇到什么烦心事,关心我有没有生病。也没教过我来月经期间不能吃凉的,要注意保暖,结果到现在每次都痛经,你……”当时我哭的仿佛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妈妈在我抱怨的期间始终未发一言,回应我的是一滴滴敲打在饭碗里的泪。
那时我十九岁,对母亲唯一的感激是:生下了我,然后用钱把我养大。
人的成长真的是一瞬间的。到了大学,我开始了真正意义上远离家乡和父母的生活。随之而来的是对成长的思考,对温情的渴望。一周主动会给母亲打两三次电话(这个习惯也一直保持到现在),尽管每次电话只有两分钟,说的话大部分还一样。大多时候都是我在讲,母亲在听。后来母亲也会偶尔打来一通电话,问我是不是仍然痛经得厉害,她打听到某某某吃了什么药很管用之类的。我开始发现:母亲在尝试改变。最深的感触是那年冬天,生日前一晚,母亲早早打过来电话对我说生日快乐,讲完之后就一直在用尴尬的笑声掩饰话语间的难为情。这是我将近二十年第一次亲耳听到母亲说出“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当时的我与其说觉得幸福,还不如说是觉得心酸与愧疚。从那以后一直到现在,每年过生日我收到的最早的生日祝福都是来自母亲。
2017年春,母亲打电话:“为什么突然决定不读博了?你之前不是说自己喜欢这个专业想要继续读下去么?你不要担心钱的问题,你只管做自己想做的事。”
2017年冬,母亲打电话:“你到哪儿了?我现在出门步行去接你,天这么黑(当时是傍晚),我不放心。”“不冷。”“没事,我已经出来了,就当散步了。”然后就看见母亲以一种竞走的速度向我而来。
2018年春,母亲打电话:“我这两天总着凉,发现用瓶子加热水暖暖肚子特别管用,你下次再痛的时候试试。”我的傻妈妈,你似乎忘了,从我开始痛经的时候,你就在为我一遍遍加热暖水袋了。
现今我二十六岁,对母亲最大的感激是:子欲养而亲仍待。
每当我察觉到对母亲产生负面情绪时,便会看到十九岁的自己背负着一道虚无的十字架挣扎在那片自责的沼泽里,望着落泪的母亲伤心不已。后来,成长慢慢教会了我:把最好的态度留给最亲的人。
妈妈,母亲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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