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南宁的日子 ①

我在南宁的日子 ①

      去南宁是事先没想过的，作出这个决定的是老大，而我已经是身不由己。

      老大叫蒋明安，全州人，当时四十来岁，长得很壮实，据他自己说，以前曾因跟人打架坐过几年牢，出狱后是他女儿求他说，爸爸你不要再打架了，他才因此收敛暴脾气。我能理解，一个有了家，有了儿女的男人的心。

      认识他是我在最落魄时，在桂林把钱花光了，夜里赖在车站附近的一家介绍所里，当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在这个时候不会再有人招工。然而蒋明安偏偏在此时出现了，他是来为工地招一个人的，恰巧遇上流落街头的我。

      我想若不是我落难，他今晚是招不到人的，而我也很幸运的遇上了他，他让我叫他老大，一直到后来分别。

      老大把我带到了工地，那是桂林机场附近的一个部队驻地，那地方之前我去过，叫坦克旅。工程是为部队建一个放置坦克的仓库。

      工地经常窝工，其间老大还带我离开过，回到了鹿寨做临工。全州有多大我不知道，但无论去到哪里，都有那么多的全州人，感觉他们是不是全县（市）的人都出来打工了一样。

      中秋是在鹿寨度过的，后来又回到桂林工地做了两三天，那是工程收尾，封顶部分，不能停工，最后一晚准备做到天亮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停电了，才被迫停工。当时是凌晨两点多吧，秋末的桂林寒气已很重，睡觉必须盖着被子，而我当晚就背靠在一根水泥柱子上睡过去了，前一晚才睡了两三个小时，然后连续做了二十几个小时体力活，困得一坐下就睡过去了。

      由于工程队材料总不到位，窝工太多，最后结账时我居然才拿到33块钱，我计算了一下，总共做了十一天，也就是说，做一天才拿到3块钱。

        整个工地都是全州人，就我一个外人，所以没法去质疑和追究，拿着这33块钱还跟老大他们去趟了市里，在决定乘车去南宁时，我身上就剩下18块钱了。

      工程结束时老大就跟我说带我去南宁挖煤，而身揣33块巨款的我别无选择，既没脸就此回家，也没把握能靠这33块钱在桂林再找到一份工作，之前沦落街头的教训触目惊心。

      而此时，离过年还有三个多月，也不适合回家。

      就这样，带着对南宁的憧憬和向往，和几分身不由己的无奈，我踏上了长途汽车，去了一个无法把握自己命运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