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这天家里没来客人,吃完饭,一家人出门闲逛。
本意是想和爸妈一起走走停停,看看社会主义新农村,美丽乡村黄龙岘。走着走着,我便开始暴露出农民的本色,低着头,在田间地头仔细逡巡。
果然,有我喜爱的荠菜。
招呼妈妈和大妹,这儿有很多荠菜。妈妈扼腕,没带铲子,不好挑。
我在车后备箱翻箱倒柜,最终找到一把冬天铲冰除霜的小铲,递给妈妈,将就着用吧。我找到一块尖角的石头,大妹找到一根20公分左右的竹尖儿,娘仨齐上阵。
虽工具不尽人意,但最终还是收获颇丰,晚上回到爸妈家,挑拣洗净,下了火锅,味道美极了。
初四这天,爸妈去大姨娘家吃饭。我催爸妈早点去,姨娘家的菜地里肯定有很多荠菜,那天没过瘾,今天可以好好发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次我们有备而来,带了两把铲子,一个大口袋。
到了姨娘家,说明来意,姨爹便领着我和妈妈出门了。
今天的风真是生冷,吹得我直打颤,我把羽绒服帽子戴上,妈妈嘱咐我戴手套;我拒绝,干活就得有干活的样子,我可没那么娇气。
只要有土的地方,荠菜便满眼葱茏。清晨刚一阵微雨,土质松软,稍许泥泞。
三分钟之间,手已通红,且伸不直,感觉已经僵硬。姨爹说,口袋装着不利索,回家去又拿了菜篮子来。
荠菜挨挤成片。我半蹲着,左手揪着荠菜的根,右手握铲,连根铲起,抖落掉泥土,菜叶上还沾着水珠,晶莹莹的,调皮的晃动;偶尔还连带着青草一并拔下。
深吸一口气,胸廓里便溢满清气。
妈妈断在我后面,嚷着我,你眼睛不行,这么大的荠菜,怎么看不见?
分明我也挑了很多荠菜,怎么就看不见了?
我笑着对妈妈说:王老太,荠菜也认人,肯定你身上的庄稼人味道比我吸引她,她乐意让你挑。
妈妈笑着回我,不懂你说什么,反正我挑的比你多。
是是是,我们家王老太最厉害,老小孩,老小孩,这个年纪的老妈,也要我哄了吧。
一直蹲着的我,腰酸腿酸,站起来,换个姿势缓一缓。
远处成片青绿,一阵风来,是麦浪翻滚。油菜田里的秧苗已有20公分高,闭着眼,便幻出不久后的“田无一垛不黄花”。
村妇挑着水桶,地头里忙着浇灌;孩童站在田埂,唤着:妈妈,舅舅来啦,爸爸喊你回家烧饭。妇人欢天喜地的应着,来啦,来啦。
门口的草垛,老妪正在拔草,回家点锅膛,烧大灶;勤劳的汉子过年也不歇息,扬着鞭,赶着喂饱的牛,脸上微微露着不经意的笑意;缕缕青烟从烟囱飘出,氤氲了村庄的上空。
我也使劲嗅着,这气息,这场景,那是家的味道,是到不了的过去,回不了的曾经,只能梦中翩跹无数回。
又蹲下,继续挑我的荠菜。鼻子通红,甚至冻得已经要吸溜着鼻涕;手也早已冻麻了,但心里却热乎乎。
我和妈妈说着,聊着,手下也没歇着,肥沃的土地,给了庄稼人最大的收获,不消多时,已经盛满一菜篮子。
妈妈说,你看看我的鞋;我一低头,看到了自己的双手,鞋面,裤脚,泥腿子大概就是我这样了,心里开成花数朵。
曾经在余秋雨的《文化苦旅》里读到这句话:世间真正温煦的美色,都熨帖着大地,潜伏在深谷。
今天我伏贴着大地,得见了温煦的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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