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从第一次开始我就觉得孙老师这个人挺有趣的。
通常情况下女生在组队吃喝玩乐全套完成后,塑料姐妹会“再见啊宝贝”,铁血基友会“一路直线的滚吧!”,正常好友也就配上招财猫般灿烂笑容,区别只在于招财手势前后移动,而告别手势左右扇风。
以上三种情况都实属常见,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善解人意的妹子扎堆,所以在告别仪式前会清清喉咙说“我来总结一下今晚”的人还是头一次遇见,真是比五六条腿的蛤蟆还稀奇。
就在那一晚,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和比蜈蚣腿蛤蟆还珍稀的孙老师建立长期的友好社交关系。爱把每一次聚餐都看作开组织大会般必须发言总结才算善始善终的人对待友谊的态度该有多么的严谨郑重。
渐渐相处的时日多了,我发现孙老师精通的业务并不仅止于口头总结,还包括了书面报告。于是我每次聚餐完就骗她写500字总结。而诚实守信的社会主义接班人每次还真的都会老老实实的写报告,只记得有一次孙老师赶作业赶到十二点,略带愧疚的用微信打了一篇小作文,发完之后还兢兢业业的数了字数。
孙老师真是个好人,我揉着笑硬了的面部肌肉真诚的想。每次回到家都能够收到一篇500字书面总结报告的聚餐总是充满了余华式不可言说的冷幽默。
其实我很早就决定在离开前一定要写一篇关于孙老师的故事,只是她最近说不会想念我始终让我耿耿于怀(虽然最后她又改口了)。
孙老师的主攻科目是哲学(吃鸡),在暑假中与曾与安德鲁貂进行短暂的哲学神交,我早有介绍双方认识的想法,这也正是我第一次试图跨圈介绍伙伴互相认识。但由于一个主攻西哲,一个研究中哲而作罢。但双方就哲学观点进行了简短而激烈的争论,孙老师用她勇敢坚毅的气场予以学术性的回击,以至于安德鲁貂在神交过后将手机回递给我并附上一句
“我怎么觉得对面是个男人?”
从现代社交礼仪中那些不可言说的潜规则来说,将男性伙伴介绍给同性是一件比较忌讳的事,稍有不慎经常导致双方处境都十分尴尬。但我能够不假思索的将孙老师介绍给安德鲁貂,足够说明我对孙老师的信任已经达到了潜意识层面。知道她崇高的学术精神是永远不会被世俗人情所累的。
即使写完了这些,我依旧为孙老师说她不会想念我而非常生气,所以写了些零碎又微末的小事,别别扭扭的半褒半贬。
深入接触之后发现孙老师很直男,孙老师不懂得和女性朋友聊天的艺术,孙老师最喜欢做的事是逛家电城。但除了爱写总结这一特点以外,我究竟是为什么还坚持和孙老师做朋友?
我一边写着一边深挖了一下自己的思想根源。
孙老师经常能为我带来新的视角。例如在读《第二性》时,我隐约感受到波伏娃学术言论中蕴含的激进情绪,孙老师说:法国大革命本身的特殊性以至于法国学术界的言论都有大革命式的非黑即白。
孙老师为我带来了美学的基础概念,于是我现在能够站在作者的角度欣赏文学戏剧性的安排。比如我刚刚还与藏书房的小伙伴争论《她一生的秘密》中吉米这一角色。藏书房小伙伴只能从单一的角色维度讨论吉米的行为,而我则以作者的角度分析了吉米身负引导情节走向的任务。当我的这番宏论征服了新的吃书伙伴时,我深切的感受到与孙老师交换想法带来的切实好处。
孙老师是可以听我倾诉的伙伴。
孙老师是接近生活又高于生活的理想化延伸。
当然,还有一个我从未告诉过孙老师的终极秘密。
而这个秘密也是我在忍受孙老师直男的同时,坚持以她为友的极大原因。
遥想当年我也想过当大学生家教,于是在网上挂出信息。
不久之后有一个家长找我做语文辅导。
我不愿意学生来我家中,上门授课又觉得辛苦。
并且在上过课后发现教语文并不是推荐几本书、和学生说说我如何构思作文便能成功的事。我在语文上的成功实属天赋以及长年累月的吃书,这两样东西都是言说不清、一时半刻无法收获成效的事物,便兴趣索然,就此作罢。
而孙老师会利用周末东奔西跑的做学生家教,高考完两年之后不丢高数基础,自食其力的同时与传道受业。这一份不畏辛苦的坚毅,使我从始至终都怀有敬佩。即使放眼同辈之中也再不能找到这份正直的品格了。
我对孙老师,那真正是始于才华,忠于品质,陷于人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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