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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游园惊梦》中各人之“笑”

品《游园惊梦》中各人之“笑”

作者: 雪遥谣 | 来源:发表于2018-03-31 12:16 被阅读67次
    品《游园惊梦》中各人之“笑”

    《游园惊梦》是台湾作家白先勇的短篇小说之一,笔触感伤黯然。门灯高烧的窦公馆正在进行一场短暂而热闹的盛宴,钱将军的遗孀,曾经的昆曲名伶蓝田玉只身赴宴,几杯花雕下肚,钱夫人开始意识朦胧。在半梦半醒间,她忆起与郑彦青参谋唯一一次的缱绻交合,忆起他轻柔的呼唤,忆起亲妹妹月月红与心爱之人郑彦青的苟且之情,忆起盛怒悲痛下的哑然失声,进而延展出一段往昔与今朝、欢愉与悲冷交错的人生悲剧。梦醒时分,梦了无痕。在一片锣鼓笙箫中,钱夫人再度失声。

    钱夫人应邀赴宴,然而今时不比往昔,自她走下出租车的那一刻起,就不得不在众人的各色笑态中周旋应付,这些笑态折射出斑斓的众生相,笑里藏着每个人的秘密。“笑”,是人类与他人交流的最古老的方式之一,而并不只是人类幽默感的体现。笑中蕴含着丰富的信息,人们因何而笑,原因也是多种多样。真正的笑,这是发自内心的对于良好情感的表达;在某些场景下需要笑脸而笑,这时只是因兴趣能量聚集而形成了笑的任务;还有苦笑,内心痛苦而外带笑容。可见,一颦一笑都可使一个人物神态毕现,笑态在作家笔下尤不可少。

    钱夫人一下车,便有随从赶紧迎上来,接过名片后急忙行了礼,满脸堆笑地向来人介绍自己。他的种种礼节颇为周到,言语间必然带着笑。这是一个不足为道的小副官角色,深谙献媚讨好之道,却不知他若得知钱夫人已然落寞,是否还会强撑起满脸的笑容,毕恭毕敬地尽待客之礼。

    “五妹妹到底来了。”一阵脚步声,窦夫人走了出来,一把便攥住了钱夫人的双手笑道。

    “三阿姐,”钱夫人也笑着叫道,“来晚了,累你们好等。”

    来台北赴宴不比在南京设宴,主客有别。当年是蓝田玉替桂枝香请了三十岁的生日酒,而今是桂枝香终熬出头大摆筵席。窦夫人这一笑该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大概和方鸿渐对赵辛楣的胜利者的大度类似,窦瑞生的官做大了,桂枝香也扶了正,如今的她雍容矜贵,让人只有艳羡的份儿。“一把攥住”和笑都是下意识的,如今她的骄傲和满足让她不需勉强表现虚情假意。钱夫人则不然,她这一笑是为需要而笑,笑只是为了应付,是一种自我保护。今日的桂枝香有多风光,她便有多落寞,桂枝香的昨天,就是她的今日。站在了窦公馆的厅内,眼见了这种强烈的反差,钱夫人心里有苦难言。这一勉强的笑预示了她在整个宴会上心境,找不到归属,找不对位置,徒有伤悲。

    窦夫人尽到了地主之谊,带钱夫人去与多位宾客相见,其中就有那故人蒋碧月。比起碧月,天辣椒倒是更符合她的个性。她们两人一过去,一位穿红旗袍的女客便踏着碎步迎了上来,一把便将钱夫人的手臂勾了过去,笑的全身乱颤说道:“五阿姐,刚才三阿姐告诉我你也要来,我就喜得叫道:‘好哇,今晚和真把名角给抬了出来了!’”此时天辣椒的笑态已经不仅仅存在于面部,而是整个肢体都在配合着她的笑,与其说是她真性情,不如说天辣椒是真戏子。这夸张的笑是她个性使然,在谈起名伶张爱云时,她那“噗嗤一笑”,她的不矜持、不知礼再次暴露无遗。家财万贯的当家人去世后,天辣椒心中想必是快活的,她变得更加标劲,佻善,也得以肆无忌惮地享受风花雪月。

    那位从来都是笑吟吟的程参谋就是她的风花雪月。程参谋有一口净白的牙齿,这吟吟的笑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温柔。因而在几杯花雕渐渐着力后,看到程参谋和蒋碧月,蓝田玉恍惚间想起她与郑参谋的一响贪欢。蒋碧月抢走了窦夫人的程参谋,月月红抢走了她的郑彦青。这是多可笑的对比,多可悲的冤孽。

    声音和脸孔在蓝田玉脑海里四散,蒋碧月笑得前俯后仰、赖夫人笑得用手帕揩着泪、余参军长一直猥琐地嘻嘻笑着,徐太太在唱“游园”,程参谋转过头来望着她笑。蓝田玉醉了,坠入了梦境,这是郑彦青的笑吗,郑彦青温柔地叫她“夫人”,那双眼是笑吟吟的,却望向了月月红。梦醒了,蓝田玉望着那些催她上台的笑面,朝他们狠狠地泼了冷水。

    落寞名伶,她既是骄奢淫逸的“人上人”,又是醉生梦死的“阶下囚”。这一晚,窦公馆内的一众戏子演了一出好戏,各怀心事,各显笑意。曲终人散,荣华尽褪,蓝田玉的嘴角好似藏着一丝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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