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上期)尽管为人淳朴好义,但却轻易不允许外人进庄子里去。通向山庄的路曲曲折折,险关重重,很多地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昼夜有人在那里把守着。除了生意人为图丰厚的利润历尽艰险进去后,拿庄里人必需的日用商品换取他们晒制的鱼干和山里野物。他们制作的鱼干是有名的特产,以其肉质鲜美、香味扑鼻成了山外的俏销品而供不应求,所以利润也就很高。尽管庄里的人们待他们也还热忱也还尊重,但是在该离开的时候还是得离开,不该问的事就少饶舌去问。这个庄子就这样在人们的心目中显得那么沉默与神秘。
在村庄深处,一大片黑黝黝的森林尽头,更有一叠三重院落,翘檐飞瓦,古色古香。静静地嵌在云霭之下,苍松翠柏,鹤鸣莺飞。一个熟悉的人影出没在庭院里,时光之树将他原封原意的雕刻出固有的精神。他一会儿在中庭里一张八仙桌旁,为庄里人悬腕拿脉,治病疗疾,气象平和;一会儿旋入后院,在森森松柏间,舞剑长啸,气贯云天;一忽儿又和几条汉子进了内室,窗棂后很快便传来吵吵嚷嚷慷慨激昂之声,当然不时也有猜拳行令喝酒的声音。于是乎,又一连几天不见身形,潜踪匿迹。人问,就指了指脚下刚缷下的一大堆花花草草,说是进深山挖药去了;再之后,他又怅然若失地出现在屋后的山岗之上,落日将他的身影拉成一道深重而折叠的造型,凝目望远,久久佇立。
那个人就是久已未曾谋面的许世平。自打从县城逃出来后,他就一直藏匿在这里。岁月沧桑,竟未改他的容颜。只是胡子长时间不剃,下巴上黑乎乎一片了,熟悉的人一眼就会认出来他,但熟悉的人未必就能见着他。也许有官家的探子在四处侦询,到处缉拿。但除了笔者,山外很少有人知道他在这个地方。
他在这里与世隔绝的生活着。刚刚挚了长剑在松荫下舒展身姿,剑光闪熠,一道弧光在松荫下飘飞,风骨不凡,宛若传说中的得道高人。接着一挽剑花,衣袖一抖,收了剑势。这阵子他信马由韁,顺着林中小径款款地走着,边走边想着什么,一副蹙眉忧目的样子。
为了你,我花银钱
卖了我南庄好地又卖北庄田
那年你吃了我三石六斗米
花了我六八四十八串麻眼钱
三十斤肉,四十斤盐,还有五斤白丝线
……
却在远处的树林子里传来俚歌声,很快那人就走近了。
“许叔!”
树林子里走出一个吊儿郎当的年轻人来,戴着斗笠,肩上掮着一团渔网、笆篓,还有蒿竿,远远地在叫他。
那是他寄居在这里的老房东的子辈,一个意气相投的朋友。
“走!我们下河里网鱼去。权当散散心。”
“要得!陪你们年轻人走一遭。”他抻了抻脖子,挺一下手臂,骨间关节发出咯吱吱的响,“好久没出去活动过,皮肉都变懒散了!没掮船?”说着,忽然一躬身,漫不经心在草丛中就拈出一尾翠绿的青蛇来。那蛇扭过头,闪电般张开大口,他便又丢开。可还没落了地,一手又抄起来,像玩一串珠子,恰到好处的提着了尾巴。小傢伙再也没了反抗的力气,只好倔强的昂着头,瞪了眼睛,向他吐着信子。欣赏了一阵,才又放进草丛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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