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丝小的时候,母亲买回了一张带镜子的梳妆台,从她第一眼看到梳妆台上的那面镜子开始,她便陷入了一种“我为什么是我”的困惑之中。
露丝靠近那面原本白花花的镜子,镜子里面突然出现一个人,露丝问她“你是谁”的同时,她也问了露丝,露丝挥动小手想要吓唬她的同时,她也威胁了露丝。露丝觉得十分惊恐:这个奇怪的人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与此同时,镜子里的人也一脸惊恐地嘲笑露丝。露丝吓得哇哇大哭,母亲过来抱起她,这以后,露丝才知道,原来镜子里的人就是她。
露丝太小了,她不知道第一视角的这个人,这个看不见脸也看不见背的人为什么是我,为什么镜子里那个人也是我,为什么被我控制的人是我,为什么别的小朋友不是我,又为什么我不是别的小朋友。
为了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露丝每天与镜子里面的自己交流探讨两个小时,最终发现镜子里面的那个她也有着同样的困惑。
露丝渐渐长大,可带镜子的梳妆台老了,被母亲移出了家,露丝的困惑也似乎与带镜子的梳妆台一起离开了她。
露丝开始写日记,她想的更多的是为什么人们喜欢看生活琐事而容易忽略奇思妙想,为什么她为了表达“生命之野性”的插花作品被老师和同学视为一盆杂草。如果她在花盆上贴一张纸条,纸条上写清楚插花作品蕴含的中心思想,结果会不会不一样。可是那样的话,露丝又觉得不够一种含蓄的谜语般的美丽了。
露丝表达“死亡对生之向往”的作品被认为“花朵不够新鲜”,表达“自然之繁盛”的作品被认为“杂乱无章”。她选择最昂贵鲜美的花朵无意义地进行组合后的东西,却被认为“精致美丽”,然后被摆放在观赏台上让人欣赏至凋零。露丝每次想起来那盆为人称赞的插花作品,就觉得又愧又愤,那只是消遣,是没有思想的空壳,根本称不上作品。
到底是因为作品有了意义才成为艺术家,还是成为艺术家以后作品才能被解读意义?如果作品有意义才能成为艺术家,那为什么没有人在乎她作品中的意义,如果成为艺术家以后作品才能被解读,那怎样才能成为艺术家?
露丝实在想要让人们理解她的“生命之野性”、“死亡对生之向往”和“自然之繁盛”。
那种类似童年的困惑一般,仿佛溺于漩涡的感受又击中了她。露丝开始思考,什么是意义,如何才算有意义,意义究竟是被赋予的,还是被解读的?
直到晚饭的香味飘进鼻子,母亲让她去叫正在屋外玩的小弟弟弗兰克回家吃晚饭。
露丝找了一圈都没看见弗兰克,惊慌失措地回到家,发现弗兰克和邻居的小孩子正在院子里,各自手持一把细枝茎干互相打斗,嬉笑着敲来敲去砰砰作响,落叶残花甩了一地。
他们手里拿的正是露丝整理了一半的“插花作品的意义”。
弗兰克冲露丝天真地咯咯笑:“姐姐,这个比小树枝还好玩!”
露丝不能冲弗兰克发脾气,她只能在心里忧郁地呐喊:为什么我是露丝,为什么我不是爱丽丝,我想当对街的爱丽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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