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迎雪庆生
“别干了,我来就行。”陈初夏抢过方瑾手里的扫把,绞好的面容闪耀着无限柔情。
方瑾夺回扫把,面带羞涩,嫩得像春天刚刚开放的小百合。“哪能每天都让你干我该干的活呢?”
“照顾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责任,什么你的活,我的活。乖,把扫把给我。” 方瑾看着陈初夏伸过来的手,脸颊涨得通红。两年多来,陈初夏几乎每天都对她这样呵护,但她的脸每次都会不争气得红上一阵子。
“你们有没有必要每天都调情?工作还干不干了?” 饭店老板不耐烦的声音打破了两人的小甜蜜。
陈初夏连忙夺起方瑾手中的扫把,转头望着饭店老板:“这就干。”然后一咕噜扫了起来。方瑾在一旁默默看着他忙禄的身影,老板见她两眼都可以放出桃花了,便调逗道:“男朋友长得再帅也不能死盯着人家啊!”陈初夏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带微笑看着方瑾,方瑾双手掩面,跺脚道:“老板!”
老板见此哈哈大笑了起来,陈初夏处理完最后一点垃圾,拉起方瑾的手。彬彬有礼的说:“老板,活都干完了,我们先走了。”
“行,天色晚了,路上小心。”
刚刚走到饭店门口,方瑾就冷得直哆嗦,鼻尖也沾上了一小撮雪。
陈初夏脱下风衣,披在方瑾身上,用手擦拭方瑾鼻尖上的那一小撮雪,叮嘱道:“天气越来越冷了,出门要记得穿上棉袄。”
她唯一的一件棉袄在去年过完冬天后便光荣“殉职”了,要是有的话,她也不至于立冬了还穿薄衬衫。
陈初夏察觉到她脸上的不自然,“是不是没有棉袄可以穿?”
方瑾连忙转移话题:“这可是今年的第一场雪,真美。”然后伸出手接住下落的雪花。
陈初夏拉回她悬在半空的手,带着她往前走,默念道:“傻瓜!”
方瑾任由他往前带,看着他帅帅的侧脸,花痴般傻笑。
当方瑾还沉浸在无限幻想中,陈初夏突然停下脚步,方瑾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这才看清了前方的景物,“我们不回家,来游乐场干嘛?”
陈初夏轻敲她的额头,“傻瓜,当然是来玩的。”
陈初夏带着她往游乐场内走去,方瑾忙扯了扯他的衣袖:“那要花钱的,我们还是走吧!”
陈初夏依旧往前,“你忘了昨天我刚拿奖学金,而且今天是你19岁的生日。”陈初夏的话荡起了方瑾心中的涟漪,连她自己都忘记了,想不到他居然记得。
他们坐在咖啡杯上,笑得那样美好纯真,好似岁月从未给他们带来蹉跎。
朝气逢勃的少年啊,愿你们的笑容十年如一日,温馨场场暮雪。
2.大打出手
“班长,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
陈初夏转头对方瑾说:“我去办公室,待会再来给你讲解这道题。” 方瑾乖乖点了点头,直到陈初夏消失在门口,她才收回目光。
“贱人,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勾引我们的班长?”面对这样的谩骂方瑾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继续钻研刚才问初夏的那道数学题。
说话的女生见自己的话每次都被方瑾无视,气得直咬牙。
恰好这时,班里几个痞里痞气的男生回来了。女生朝他们示意,几个男生立刻走向方瑾的座位。
“喂!臭裱子,你父亲欠我们家的钱什么时候还?”众人向方瑾投来各种各样的眼光,有鄙夷,有同情,还有嘲笑。
方瑾憋住想哭的冲动,死死咬着嘴唇。
站在中间的男生猛得拍方瑾的桌子,“说话啊!你是死人吗?”方瑾的眼泪还是掉了下来,她抹了抹眼泪。
“哭,哭,就知道哭!”
“不知道她凭装可怜勾引了多少人”
几个男生正说得不亦乐呼,却被刚刚回来的陈初夏一一推开了。陈初夏护在方瑾的面前,方瑾心安了不少,紧紧握着他的手臂。
“原来是班长大人,我们只是来讨债而已。她父亲去年赌博欠我们家的钱到现在都没有还。”男生说得义正言辞。
“钱的事我们会想办法,这种事不应该在学校里说。”陈初夏目光凌冽。
“班长你还真是护着她,她可是个骚狐狸,千万不要被她勾引了。”
“马上向方瑾道歉。”陈初夏抓起说话男生的衣领。
“放开我,凭什么向那种下贱的人道歉?”陈初夏最忍不了别人欺负方瑾,一时气极,一个拳头向男生脸上撸去。
男生捂着脸直喊疼,“瞧什么瞧?快给我打。”随后,几个男生对陈初夏一拥而上。
由于人太多,陈初夏被他们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方瑾连忙跑过去扑在初夏身上,眼见几个男生的拳脚就要落到方瑾身上,初夏一个翻身将方瑾护在身下。而那一个个无情的拳脚便落在了初夏的背上,方瑾大哭了起来,而初夏却面带微笑看着他。
“够了,万一把校草打残了怎么办?”刚才那个女生开口了。几个打得正欢的男生才收手:“敢告诉老师就等下回挨揍吧!”
方瑾连忙扶起陈初夏:“你没事吧?疼吗?”
“傻瓜,我没事。你有没有受伤?” 陈初夏细细查看她。
放学路上, 方瑾拉着陈初夏到旁边的木椅坐下。“怎么了?别担心,我真的没事。”陈初夏安慰道。
方瑾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拿出书包里的药水,细细为陈初夏擦拭他手臂上的瘀青:“我就是天生受苦的人,你又何必为了一桩小事跟他们计较?其实比起我养父的殴打,那又算得了什么?”
陈初夏一听,拉起方瑾的手,问道:“你继父又打你了。”
方瑾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解释道:“没有,我只是打比方,他已经很久没打我了。”
其实方瑾说谎了,面对继父隔三差五的施暴,她只能默默往肚里咽。因为她害怕又一次引起继父和初夏的矛盾,为了替方瑾讨公道,初夏也被方瑾继父打了几回。
“那就好,不过你哪来的药?”
“刚才下课去买的。”
“你的钱还要省着给你父母,还要缴学费,以后别为我乱花钱了,这点小伤没事的。”
方瑾故意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陈初夏抱怨道:“轻点,很疼。”方瑾见达到了目的,“那还说没事,死鸭子嘴硬。”
“对了,你猜今天班主任找我干嘛?”
方瑾摇摇头。“班主任说我不用参加明年六月份的高考,学校要保送我上大学,而且还是免学费的。那样我在饭店赚的钱和奖学金就可以供你上学了,你要努力考上大学,懂了吗?”
“嗯嗯!”方瑾高兴的直点头。
3.我也怕
回到家里,继父又开始甩酒疯了。方瑾拿起课本读了起来,她答应了初夏要考大学的。
本以为继父甩完酒疯,再打她几下就算完事了。可到了晚上,继父嘴里依旧念念有词:“你个死丫头,读什么书?趁早去傍大款,也好拿钱孝敬我。要不然我养别人家的孩子干嘛?”
影响到她读书,方瑾干脆捂住耳朵。继父看到了,便拽起方瑾的头发,一把将她甩到地上。
方瑾连忙捂着脸,等待继父的殴打。没想到这次继父扒开她的手,专往她脸上打。
“求你了,别打脸。”方瑾哭着求饶。
“不能去傍大款,留着这张脸有什么用?”继父浓烈的酒味充满了整个房间,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好似时刻会倒在她身上。真是可悲,他就算醉得一踏糊涂也不忘殴打自己。
继父无情的巴掌一次又一次落在方瑾娇嫩的脸上,泪水滑落,就像伤口上撒盐一般。“别打了,我求你别打了!”一直缩在角落的母亲开口了,跪着求丈夫。她头发凌乱,身上也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疤。
男人无情的踹了她一脚:“你竟敢管我,怎么心疼你和其他男人的生的野种。我偏打,我打死她。”说完,他转头对方瑾拳打脚踢。
女人上前抱住男人:“方瑾,你爸今天情况不对,你快跑。”男人一个拳头往女人头上打去。
方瑾扶着墙撑起身子,“妈,我去找人救你。”她踉踉跄跄跑去门外,几次摔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她们家没什么邻居,唯一离得最近的就是陈初夏的家,况且她能想到的就是陈初夏。
“初夏,快去救我妈妈。”陈初夏见她脸上都是伤,立刻会意。“你在这里等我。”方瑾连忙扯住他,“我也去。”
“你等我,你去了我还得保护你。放心吧,等我。”方瑾就这样看着初夏消失在雪夜的尽头。
冲进门,女人已经倒在地上,而男人还在一旁踢打。初夏连忙跑上前推开男人,男人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初夏蹲下身:“阿姨,醒醒,阿姨。”没料身后的男人拿着一张小凳子向他的背脊砸来,由于下午刚受伤,现在又受到重击,初夏痛苦的缓缓站起来。
男人猛得向他扑来,“你个臭小子,又来管我家的事。那丫头以后要嫁给大款,你个没人要的孤儿别打她的主意,否则我灭了你。”
没错,初夏从小就是孤儿,两年前孤儿院解散他才搬出来独自生活,也认识了方瑾,并和她成了同桌,他们一起去上学,一起去饭店打工挣学费。他们的家只隔一条小巷,方瑾在巷内,他在巷外,他俩经常站在门口隔空传话。
“伯父,我爱方瑾,我会保护好她的。”陈初夏推开他,站起身。男人从怀里拿出一把刀,向陈初夏刺去,陈初夏控制住他的手腕,两人来回推搔,突然传来“嘶”一声,紧接着有血液缓缓流出。
方瑾来回踱着步子,时不时往暗巷内望去,却迟迟没看见心中期望的影子。倒是雪越下越大,看着不断飘落的雪花,方瑾越来越不安。还是跑进暗巷,刚一进门方瑾便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方瑾连忙往里屋跑去,只见血泊中倒着自己的父母亲,而陈初夏跪坐在两人中间,手里满是血,面色苍白。
方瑾跑到母亲身边,“妈妈,你怎么了?醒醒。”
方瑾转头摇晃陈初夏:“你做了什么?”
陈初夏恍惚过来,语无伦次的把事情说了一遍。“方瑾,我已经报警了,我真,真的不是故意杀死伯父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帅气的脸庞上已经布满了泪水,整个身子吓得哆哆嗦嗦。
方瑾一把抱住他,“别怕,你是为了救我妈才失手杀了他的,没事。”可方瑾自己却也泪流满面了。
两个受尽岁月困苦的人就这样相拥流泪,因为他们知道他们再也难这样给彼此安慰和陪伴了。
最后男人当场死亡,女人被送到医院抢救。陈初夏被警方带走,方瑾永远难以忘记那个夜晚。
方瑾陪着陈初夏走出小巷,直到陈初夏上了警车,她才蹲下流泪,看着小巷雪地上的点点血迹,原来白雪上的红殷是那样刺眼,那样残酷。
她回想起刚刚走在这条小巷的陈初夏,面色惨白,目光呆滞,直到上了警车也没对她说话。
方瑾跪坐在小巷上,“苍天,他已经是个孤儿了,为什么还要他承受这么多痛苦?我们只想好好在一起而已。”滚落的泪水融入沾着血液的雪里,那是怎么样的滋味,大地能给出最好的答案。
“初夏,呜呜——你那么优秀不该惹上我这滩烂泥的。我对不起你,真的对不起。”方瑾几乎是咆哮着。
第二天方瑾的母亲由于求生意志太低撒手人寰了,方瑾并没有哭,而是大笑。她的母亲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无情的对待她,当她忍受不住继父暴力要母亲带她离开的时候,母亲为了自己的爱情竟劝她忍忍。如今母亲又为了自己的爱情抛下她一人面对这残酷的世界。
但是母亲死之前指认陈初夏为故意杀人,就为了替自己心爱的人报仇,枉顾了陈初夏救人的情,本来七年的刑期变成了三十年。
她说如果没有陈初夏,他们一家三口还是好好的。
“初夏,对不起。”这是方瑾探望陈初夏说的第一句话。
“傻瓜,别说对不起。”方瑾以为经过那晚之后,以前的陈初夏回不来了,想不到他除了憔悴一点,其他的都还一样,真好!
“伯母怎么样?”陈初夏问道。
“死了。”方瑾浅笑。
陈初夏皱起俊眉:“想不到我还是没救到她。”
方瑾摆手:“她自己想死,我们有什么办法?”方瑾逞笑着。
“傻瓜,在我面前装什么装?难过的话就哭吧!除了不能像以前那样给你一个肩膀以外,我还是你的初夏。”
玻璃窗那头的方瑾早已哭得泣不成声了:“要是哭着哭着能死掉那该多好,可惜哭了那么多回都死不掉。”
“傻瓜,说什么傻话。”陈初夏隐忍着眼眶里的泪水。
“初夏,我不读书了,我要到外面闯一闯,等我,我会成为一个成功的人,到时候换我保护你。”方瑾抹掉最后一滴眼泪。
陈初夏想了一下,才点点头,“一个人在外要小心。”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他绝对不知道这个笑容有多惨白,但方瑾却看进了心里。
“我挺怕的,不知道接下来的生活会怎么样?”方瑾握紧了手中的话筒。
以前的陈初夏会说没关系的,一切有我,而现在他只能挤出两字:“加油。”
等方瑾走后,强装坚强的陈初夏才将隐忍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渲泄:“其实我也怕。”
恐怕谁都害怕做三十年的牢,都希望别人安慰,但陈初夏更害怕方瑾伤心难过。
4.七年之痒
7年之后,如方瑾所愿,她成为了一个成功的人,现在是某小型广告公司的老板。在c市站稳了脚跟,就义无反顾的将生意移回家乡。
刚下飞机,她就迫不及待的想去看陈初夏,为了这一天,7年来她没日没夜的工作。
看着比七年前更瘦削的陈初夏,方瑾心里不是滋味。
“你变瘦了。”方瑾皱眉。
“你变漂亮了。”陈初夏抿唇一笑。“这些年过得怎么样?”
“还好。”淡淡两字却吐尽了方瑾七年的沧桑。“你会说谎了。”陈初夏揭穿道。
“我只是不想你担心。不过现在我成功了,我管理着一家广告公司,等你去来,我就可以照顾你了。”方瑾笑得灿烂,连她自己都忘了她有多久没这样笑了。
陈初夏只是淡淡点头。
“如果你没坐牢的话,肯定会比我更成功。对不起。”方瑾又开始自责。
“傻瓜,你没对不起我。”陈初夏无奈道。
“你在里面过得好吗?”
“有吃有喝,不怕刮风下雨,挺好。”其实陈初夏在里面过得很不好,每天都要接受艰苦的劳改,伙食也很差,还要受到其他人的排挤,午夜梦回时还会被那个血淋淋的身影惊醒。多少次他想放弃生命,但一想起方瑾,他还是咬牙坚持下来。
“昨天刚下飞机怎么就不见了?”林意楠的话语将方瑾远在万里的思绪拉回。
坐在办公桌前的方瑾站起来,往沙发上走去。“什么事?”“好歹我也追你两年了,现在都跟你到这了,你不要总是这么冷淡好吗?”林意楠大剌剌往沙发上一坐。
林意楠是著名集团的公子,两年前跟当时刚创建起公司的方瑾在商场上认识后,便一发不可收拾开始追求她。这两年在生意也给了方瑾许多帮助,方瑾也挺感激,但那并不是爱。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把生意移到这来吗?”方瑾打算与他说说心里话,也不想再耽误他。
林意楠摇摇头,而方瑾的思绪已回到七年前那个雪夜,年轻的眼眸像经历了一生那样沧桑。
她数次哽咽,原来刻意掩藏的伤口在次触碰会让人痛得生不如死,难怪有人说,记忆是一把无情的利剑,轻易触碰不得。
怪不得林意楠几乎没见方瑾笑过,而总是扳着一张冷脸,想不到她经历了那么多伤痛。
“意楠,我真的太恨我自己了,害了他。只是这些话我从不敢对他说,我怕他知道我内心的艰熬。”方瑾拿起纸巾擦拭泪水。
“我挺佩服他的,如果有可以的话我能见见陈初夏吗?”方瑾见林意楠诚恳的语气,又想让他彻底放弃自己,便点头答应了。
等到了下一次监视时间,方瑾便让林意楠随同了。
“初夏,这是林意楠,我朋友。”方瑾一手拿话筒,一手指着旁边的林意楠。
陈初夏向他点点头,林意楠这才看清初夏的脸,虽憔悴但精致的脸庞却比自己还俊俏了几分。
“初夏,这几天我又接了一单生意,等你出来后我们一起去旅行。”方瑾眼里闪着会流动的光芒,这是林意楠未曾看过的,因为那是只属于陈初夏的。
陈初夏笑着点头,千言万语终是憋在心中,除了微笑他再也不能为她做什么了。
“我们先去美国,然后去日本赏樱花……”
方瑾开心的说着他们未来的生活,陈初夏只是淡淡点头,迎合着她,心中却重重心事。
林意楠第一次看她那样开心,哪怕说的是她和另一个男人的未来,他还是听得入神了,好似他和她的未来。
刚到监狱门口,方瑾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蹲在地上痛哭起来。林意楠心里一惊,蹲下身拍着她的肩膀:“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了?”
“他的手明明受伤了,还故意扯衣袖掩饰。明明痛苦还挤出一个个虚假的笑容。”林意楠刚才见两人聊得那么开心,还吃醋了一小下,没想到都是假的,现在他可是开心极了。
他不理解两人承受巨大痛苦后还要徉装什么事都没有,给彼此笑容那是多么深的爱。也正是因为这份不理解让他愧疚了一辈子。
“意楠你去寻找自己的幸福吧!我和初夏两人这辈子谁也离不开谁了,放弃我吧。”语毕,方瑾起身离开。
林意楠看着她削弱的背影,大喊道:“你就是我的幸福,我不会放弃你的。”方瑾头也没回继续向前走。
5.连朋友都不是
林意楠站在监狱门口,这次他瞒着方瑾,因为他想要刺激刺激陈初夏,让他知难而退。林意楠长舒一口气,才迈着步子进去。
“你好,我是林意楠,你还记得吧。”林意楠优雅的拿起话筒。
陈初夏略略点头,如果不是上次看见陈初夏笑,林意楠以为他不会笑。从陈初夏的表情林意楠可以看出他肯定受了不少痛苦,这忧郁的表情并不是由于他的到来而刻意显露的,倒是他本来的面目。
“我想让你离开方瑾。”林意楠再三犹豫下还是开了口。
“为什么?”陈初夏问道,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林意楠以为他会愤怒,然后告诉自己没有资格对他这么说,想不到他能如此平静,见此,林意楠更是放开了说出心中的话。
“我认识两年来就没见她笑过,我知道那都是因为她一直愧疚于你,以至于她一直拒绝我的感情,或许她是因为愧疚你才不肯接受新的感情,她受到良心的约束,她得等你,所以请你放开她。” 说着说着,林意楠皱起眉头。
“如果我不答应呢?”陈初夏忧郁的面孔依旧平静。
林意楠敲了一下桌子,没想到陈初夏这么自私,他真的是那个为了方瑾杀了人的陈初夏吗?
缓了半天,林意楠坐正了身子,一本正经的说:“我们都是爱方瑾的人,我们都希望她幸福,现在你已经没资格和能力去爱她了,现在只有我能照顾好她。难道你真的要她等你二十三年吗?那时你们都49岁了,都老了。”
见陈初夏好像听了进去,他又开口:“你坐牢没关系,但方瑾她有大好的青春,难道要她虚度青春,我难以想像那对一个女人来说有多残忍。所以你放开她吧,好吗?”
“好,我答应你。”林意楠想不到陈初夏会答应得这么痛快,只是他脸上隐忍的痛苦令人无法直视。“我明天把方瑾叫来,你跟她说清楚。”看到陈初夏点头,林意楠才挂掉话筒离开。
第二天,方瑾乐颠颠去见陈初夏。“你是不是想我了?”方瑾笑着说。这次的笑容那么真切,陈初夏实在不忍心破坏,略点头。
“你怎么了?”方瑾察觉到他的异样。
“方瑾,别等我了吧。”陈初夏的声音发涩,他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样。
方瑾不可置信,笑着说:“你在说什么啊?”“我说不要等我了,就这样吧。”陈初夏毅然挂掉电话,转头让刑警带他离开:“我想进去了。”刑警看到他布满了泪水的脸,无奈摇摇头。
方瑾敲打着玻璃窗,大哭道:“初夏,别走,我会一直等你的,陈初夏。”
进狱室的那一刻,陈初夏回头留恋看了一眼痛苦的方瑾,多想能给她一个拥抱,告诉她他永远不走。但是因为不能,所以放手。“你会原谅我的吧,方瑾。”
“叫陈初夏出来,我要见他。”方瑾对一旁的刑警咆哮道。“既然他不肯见你,小姐要不然你先回去吧,我看你现在情绪有点激动。”方瑾哭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林意楠,你对初夏说了什么?”方瑾第一次来林意楠的新家,林意楠刚有点受庞若惊,便被她的怒火吓住了。
在方瑾的严势逼问下,林意楠一五一十说出了他对陈初夏说的话。这些话方瑾听到了都心痛不已,她几乎能感受到陈初夏听到这些话的感觉。大概痛得心都快死掉了吧。
“你怎么这么残忍,竟对他说这样的话。”林意楠被方瑾打得吃痛。突然方瑾蹲下身,边哭边说:“你知道我为什么活下来吗?”林意楠这次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因为初夏,他是我活下去的动力。这些年我吃了多少苦,每当我要放弃的时候,我就想到初夏,他就是我的精神支住,他就是我的天,我的全部。而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懂,就否认我们的感情。”方瑾站起来,淡淡说:“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是。”然后大步离开了,林意楠第一次觉得她的背影那么决绝,他们真的不可能了吗?
6.一封信
方瑾认为初夏不忍心伤害自己的,于是她想了一夜的说辞,想劝初夏回心转意。
次日,方瑾想见初夏,刑警却说他自杀了,然后见她就是一具冰冷的尸体。方瑾整个人失去力气摔倒在地,她摇晃着陈初夏的尸体,冰冷的触感让她的心也冰冷得麻木,只有眼泪提醒她原来她还活着。
“小姐,这是初夏留给你的信。”听到刑警这么一说,方瑾才回神夺过信。信封上面写着“傻瓜(收)”,信里的字工工整整,密密麻麻。
“傻瓜,我是你的初夏。你知道吗?当初孤儿院解散的时候,我万念俱灰,我本来想找个地方自生自灭算了。可是我遇到了你,你鼓励我,给我光明,于是我开始认真学习,你就是我的天使。可是后来我发现你是一个生活在黑暗的天使,我便决定保护你,带你走出黑暗。可是你说你不能抛下母亲,你还是个孝顺的天使。”
方瑾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很久很久以前,如果当时答应了该多好。
“方瑾,别再忍受你继父了,我带你走吧。我们去一个没有痛苦的地方,幸福的生活好不好?”陈初夏劝说着方瑾。
“不行,我不能抛下我母亲。无论生活有多么艰苦,只要我们在彼此身边,多苦都是幸福的。不是吗?”
“是啊!虽然我们比其他人可怜了一点,但是只要我们能在一起,那就是上天给我们最大的眷顾了。”
可惜上天最后还是无情的剥夺了它,方瑾又低头看信。
“后来我为了你跟你继父发生了多次冲突,没想到有一天我竟会失手杀了他。傻瓜,你知道吗?七年来我多少次午夜梦回被那个血淋淋的身影吓醒,然后就是同监室人的一阵打。每当这时,我就想死,但一想到你,我就坚持下来了。现在的你成功了,也有人追求了,我想我也就可以放心的走了。傻瓜,千万别怪意楠,也别怪自己。是我自己太懦弱,想解脱了。傻瓜,你一定要幸福,我会在天上守护你的。”
当方瑾看完信时,信已经湿了。
看着陈初夏冰冷的尸体,她扑了过去:“你起来,我昨晚准备了一夜的话还没有说,你要起来听。我想说我爱你,我会一直等你,就算是你赶我走,我也不走,一辈子赖在你身边。你起来回答我,你怎么舍得抛下我?怎么舍得?”
7.棉袄
站在办公室的窗口,方瑾看着飘落的雪花。其实她有多久不敢认真的看雪了,因为有一个雪夜,她失去自己的母亲,初夏也被带走了。现在又是一个雪夜,她彻底失去了初夏,失去了活下去的动力,失去了天,失去了全部。
方瑾手中拿着初夏的信和一件棉袄,那是陈初夏送的棉袄。
记得那天陈初夏在游乐场给她过完生日后,第二天早上在他家门口等自己。挺拔俊俏的陈初夏就默默看着方瑾穿过小巷走到他面前。“这种感觉真幸福。”
方瑾低笑:“想不到我们的大班长也会说这种话。”陈初夏用手挠她:“你敢笑话我。”“我不敢了。”两人一路追逐,往学校跑去。
“不跑了,我跑不动了。”方瑾拍着胸口,气喘吁吁,却面带微笑。
“你怎么没穿棉袄?”陈初夏质问。
“呃,我不冷。”“下雪了,还不冷。”“我热得慌。”方瑾已经开始胡扯了。“傻瓜!看,这是什么?”陈初夏从书包里拿出一件白色的棉袄。
“你哪来的钱?”方瑾接过棉袄细细打量,还不忘担心。
“昨天都说是发奖学金了。”
“奖学金也不够你这么花啊?”方瑾狐疑看着他。“还有一些是平时省下来的。”陈初夏低下来。“初夏,你还是把钱省下来读书吧。别再为我破费了,你对我已经够好了。”“傻瓜,我都说了,对你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责任。”
方瑾感动得热泪盈眶,其实身体有多么颠沛流离,只要自己的心有处安放,又何畏坚苦?
“你怎么知道我没棉袄了?”陈初夏替方瑾穿上棉袄,“傻瓜,我还不了解你吗?”陈初夏细细打量方瑾:“真像一个天使。”
8.无处安放
不知不觉方瑾手中的信和棉袄都沾上了泪水,方瑾抱着它们走上了天台。
大雪几乎模糊了方瑾前方的视线,方瑾站在天台边缘 。
这次她没有哭,因为她可以去和陈初夏团聚了,她笑了,没有一丝凄凉。
“初夏,岁月赐予我磨难,开始我只能牵强的接受,因为有你,我才把这份牵强变成了坚强。现在你不在了,我拥有的一切也没有意义了。这世界没有了你,那你要我这颗满满都是你的心何处安放?还有,你不是说我是你的天使,那我就应该在天上啊!”
分离又如何,还是同一场雪,这场永远不会孤单,因为始终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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