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吃宴席

    乡里人就是爱热闹，早前哪有多的娱乐项目。无非是年头年尾到镇上赶个集市、还有草台班子唱个戏、放映队一年放个两三场露天电影，顶热闹的还是要数吃宴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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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席名目繁多，满月宴、周岁宴、状元宴、订婚宴、结婚宴、寿宴……仿佛人生几件大事都在这席面上摆着了。要是办了事，却没把人叫齐，摆上几桌，你就是说破大天，乡里人也是不认的。

    一般早个三两月前，宴席的日子就定好了。要是婚宴，通知就得更早些。主家周围七八个村子走了一圈下来，要办几桌？心里也有了眉目。

    该是叫师傅的时候了，出了正月就要跟人约好日子，师傅翻一翻簿子，三月初八老刘家寿宴、四月十五一场满月酒……日子合上了，这事就算定了下来。

    等到菜单定下来了，离开席的日子就近了一半。忙乎的是主家和他的一班亲眷，大到搭棚、搭案台、买烟酒、买食材，小到桌椅板凳、碗碟勺筷都得提前备下了。

    开席的日子终于到了，大都是一个红包带着几张嘴过来的。李婆张姨王嫂们早早地围拢坐了一桌，小声议论着里短家常，谁发财了，谁又添了儿，哪个地方菩萨显灵了。聊着归聊着，眼神也瞄着周围，主人的应对、场面的布置，桌上放的烟、摆的酒，菜的分量尽收眼底，接下来好几天的谈资就这么来了。

    老辈人总说，小孩子不上桌。但真到了宴席上，满眼望去跑的、跳的、叫的、喊的都是孩子。主家办宴席不就图个热闹吗，倘若少了孩子们，这热闹至少要减个三分。

    冷盘上桌的时候，已经看到小孩的手了，没几只是干净的。这桌顺点、那桌撸点，大人追来了，就钻到桌子底下溜了。

    人都到的差不多了，该上热菜了。一个接着一个，一碗叠着一碗，这边洒了汤汁，那边上菜的小哥手一斜，焖鱼掉到了汤里，不一而足。吃宴席的老手，其实一早就占好了座，筷子伸过去的“扇面”，吃回本是绰绰有余的。

    两个小孩的手抢到了同一包中华，吵了起来，家长在桌却并不搭腔，自顾自跟旁人聊着。甲鱼上来了，动筷的人也多了起来，一个人索性站了起来，迅速的掐住了一腿，放到了孩子碗里。孩子不领情，他只好免为其难的放到了自己嘴里。

    一旁还有几个操心的奶奶，捧着碗追着孙子跑了几里地，嘴里喊着就一口，就一口！酒过三巡的桌子上，好几个人已经脸红了，声音倒比喝之前响了不少，来来回回不知道说了几遍当年。

    天渐渐黑了起来，这时开始有三三两两的人离席跟主人告别，也有些人并不着急，下了桌，在旁边摆起了麻将。四人搓的麻将，十个人围着。

    主人敬过了最后一桌后，终于坐下来吃了几口，虽然都是些冷了的菜，但是大事总算办完了，心里还是觉得松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