粽子

作者: 一夫爱青剑兮呜呼不孤 | 来源:发表于2019-06-07 13:25 被阅读0次
    粽子

    我嚼着嘴里黏黏的粽子,不很甜牙,只有淀粉被唾液淀粉酶催化分解之后淡淡的甜。此外,还有一点儿蜜枣的味道,挺甜,甜中还能品出一点苦味。这些味道夹杂着,颇堪回味……

    “豆腐八宝粥——玉米粽子——”在偶尔还能听到吆喝声的年代,我十岁左右,和父母亲住在北京四环之外的一个地方。在那里,他们卖他们的服装,我上我的小学。我们世界的交集,体现在每天下午三四点的吆喝声中。

    “豆腐八宝粥——玉米粽子——”只要听到这吆喝声,我就该回母亲的摊位上了。不是因为关门了,该回家了,而是管不住的嘴又想吃东西了。“妈,我想吃粽子。”我一点儿也不会不好意思。她要不给钱,我就该主动地把手伸向她怀里的钱包了。而她一般并不会不给,只是问:“三角的还是竹筒的?”“竹筒的。”我咧嘴一笑,竹筒的两块,三角的一块,自然要吃好点儿的。“给你三块,给我买个三角的。”

    卖粽子的是个老奶奶,五六十岁模样。头发是黑里杂着白色还是白里杂着黑色,并不能说得很清楚。面相和蔼,言语和气。只见她站在她那已经刹了闸的三轮车旁边,给周围一个买粽子的人取粽子。她将手伸进一个桶里,那桶里装着热水,热水温着竹筒粽子。竹筒是被沉在水下,还是挂在水中央,我至今也不知道。她把竹筒取出,麻利地将紧绷着竹筒的皮筋取下,再一掰,竹筒分成了两半。她取下一根筷子,像用竹签穿香肠一样把粽子穿了起来,又迅速放糖碗里用勺子往上撒了糖。那糖撒的满满的,直叫我的嘴咽了一次又一次的口水。待我咽到第四次时,她把粽子给了我。等她把母亲的那个递给我时,我手中的筷子已经从粽子里伸出一大截了。

    市场北门要买的差不多都买了,她就吆喝着“豆腐八宝粥——玉米粽子——”,往西门南门和别的一些我不知道的地方去了。这一去,就又是一天。

    北京的夏天常常下雨,一下就容易下爆了脾气。一次雨下得太大,卖粽子的老奶奶就在北门和大人们聊了起来。那时的我挺喜欢听他们聊天,因为他们聊的大多是一些很新奇的事情。比如一次修手机的男人说他昨天去进货,在路上的时候雨越下越大,最后立交桥下的水竟然把公交车都浮起来了。于是我边玩边听他们讲话。

    卖粽子老奶奶说了这样一件事:她有次感觉难受,去医院检查,医生说她患了什么结石。她后来怎么治疗也没用,有次她不知碰着哪里了,等晚上上厕所,竟然好像把结石解手解出来了。因为这之后她没难受的感觉了,去检查也说结石不在了。说完她哈哈笑起来,旁人都说这真是神奇。

    后来,粽子涨价了,玉米八宝粥也涨价了。这并不怪她,因为南门的凉皮也从三块一碗涨到了三块五一碗,后来又涨到四块。整个市场,都涨价了,当然人们赚的也多了。

    随着物价越长越高,我离北京越来越远。我回到老家上中学,寒暑假再回到市场时,已经不见了随着吆喝声而来的粽子,老奶奶也没有了音讯。我对她的印象也渐渐模糊,只有竹筒和沾满糖的粽子还留在记忆中,只有在和母亲争论“zong zi”还是“jiong zi”的发音时,还能想起她的吆喝声和伴着吆喝声远去的三轮车的影子。

    现在这嘴里正嚼着的粽子,没有当年的甜。可是和以前的一样,也很黏人。不过,当年的粽子,只能回忆,能真切享受的,还是正嚼着的。

    我想着脑子里的粽子,嚼着嘴里头的粽子,打着手指下的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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