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卫（2）

一天晚上，六合路门卫老龚给我带来噩耗，说养老院老二的老公走了。喝醉酒从四楼摔下来，抬去医院没多久就走了。

我一点都没有感到意外，因为他的结局是注定的。太了解他了，曾经和他深谈过，劝其戒酒，不到棺材不落泪。

这个老二老公，名叫黄建飞，是一名身份特殊的《门卫》。说他特殊是因为他老婆是养老院的分院院长。

这个黄大哥，高大帅气，为人豪爽，喜好抽烟喝酒。曾经在旅游社开导游车，一开就是三十多年。

那是他人生最得意的几十年，每年有十多万的年薪，日子过得非常潇洒。

这几年受疫情影响，黄所在的旅行社倒闭，失业在家，好吃懒做。黄也想东山再起，另谋生路，可多年的开车，让黄得了脑血栓，不好找工作。老二考虑到这一点，给黄在养老院谋了一些闲职，做门卫。

黄没有心怀感恩，老是说度日如年，下班就偷偷喝酒，一个人能干完大半瓶高度酒，这不要命了。

我知道黄有说不出的苦，老婆养病没有收入，女儿读艺术学校，每个月问他要五百块。而黄他自己的工资才两千多，还不一定及时发。别人借他七八万，又收不回。有时手头紧得买包烟都买不起。

三十年活东，三十年活西。曾经那么不可一世，转眼掉进人生低谷，而且是在老婆眼鼻底下做一份卑微的工作，这叫他颜面何存？人生走到这一步，你说还有什么味道？走了也好，对于黄来说，也许是一种解脱。

我不知老龚为什么要告诉黄大哥的消息。听老龚的口吻，也是喝多了。

这个老龚是一个老光棍，我也和这个龚相处过一段日子，也喜欢有事没事喝两杯。在六合路老大那里，做了两三年，一分钱都没拿到，才告老还乡。

现在把自己反锁在家里，大门不出，小门不迈，怕别人把病毒带给他。成天在家喝酒看碟片。

我问龚，有没有老底？龚说，靠国家养，每个月有七百，他是五保户，还有一百老人钱。只能明年开春种点瓜卖。不用自己卖，有专人下来收。有想法就好。我还是劝老龚少喝点，不要走王的老路。一个人也要把生活过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