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的感觉是怎样的?以前,我很烦我妈或者一些长辈,一件事情要问好多好多次,明明此时已经说过了,但是隔了不久,通常是一两分钟,他们又会再问一次。对此我觉得很“烦”,而我也用实际行动,不止一次地表达我的“不耐烦”,态度还有点恶劣。
现在,我郑重地为自己以前的这种不负责任的表达而表示深深的道歉。
以前,当我对我妈露出“烦”的情绪时,她会说:“每个人都有老的时候,待你老了,你就知道了。”那时候我还得意地觉得“不可能”。因为我自诩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所以觉得老一辈这种“问来问去”的举动,是因为学历问题,他们不知道,不理解,所以才会一问再问。
然而,我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有时候他们一问再问可能真的是因为“不理解”,但是有时候他们是真的忘。“忘”是一个生理问题,不论学历,无关学识,这只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生理问题,你有,我有,大家都可能会有。
我想经常把事情忘记的人,应该不会去想到底“忘”是一个怎样的感觉。就像“死亡”,从来没有一个真正死亡的人出来告诉大家,到底“死了”是一种怎样的感受。是痛还是不痛?会灵魂出窍吗?眼前会倒带呈现自己一生的事情吗?没有人知道。所有讲述死亡感觉的人,要么就是还没死,要么就是把世界上最极端的感觉,难以用文字表达的感觉给加以自己的理解,修饰,或者臆想出来的。到底真正的死亡是怎样,没有人可以用文字记录出来。
是“忘”不一样,忘是可以被记录,可以被描述的。
最近我们搬办公室,我上一秒手里拿着的钥匙,下一秒被我翻箱倒柜地找,都找不到。最后我用“案件重演”法,还是不行。那种感觉,就如同你拿着一样东西,平平的,白白的,长方形的,放在打印机里面可以一张张出来的。你可以把它的所有的功用描述一遍,就是无法准确表达它的名字。当有人告诉你,这叫“白纸”的时候,你会感觉自己好蠢,怎么这么一件平常的物品,居然无论如何都喊不出它的名字。
我当时的感觉大体就是如此,相当相当地无力感油然而生。
过了不久,我又发生第二次的“忘”。这一次我已经手上拿着一本书,且已经翻开了某一页,但是无论我怎么想,就是想不到我接下来到底要干嘛。是要讲课?还是要做笔记?还是要阅读?还是指导孩子做作业?统统都不是,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想起,我是要拍下这一页,发到群里告诉家长作业是什么!
不曾试过真正“忘”的人,是不会理解那个特别的感觉的。就像我有时候正在做着一件事,女儿问我作业该怎么做,我反复提醒她要先自己检查,却不曾真正听进去女儿在问我的到底是什么一样。就在昨晚,我就这一句话在短时间内讲了三次。到讲第三次我才猛然醒过来,原来我已经说过这句好多次了。女儿也会说,她已经都检查过了,但是我已经同一个问题讲了好几次。被女儿质疑我的心情也不好受,可是女儿到底一开始是问我什么,我是如何都想不起来。
总之,我想说的是,我们不要对上了年纪的,或者有基础疾病而经常忘记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的人表现出嫌弃的表情,因为不知道哪一天,我们就有可能成为这个“忘”的当事人。这种被人质疑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我想以我的真情实感告诉大家,希望大家能对我们这些健忘的人士,给予一些谅解和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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