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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老春
1.
五一节，借着去长春检查身体的机会，我带着孩子顺便去看了看母亲。
自春节分别到现在，已经有好几个月没看到她了。再见时，母亲依旧是那个样子，只不过走路的速度却明显减缓。
晚上吃过饭后，母亲从床下拽出一个鞋盒，慢慢的打开，里面是一双白色的网球运动鞋。白色的皮尤鞋面，黑色的鞋底，白色鞋带，煞是好看。她拿出一只鞋递给我说：“我给你买了双鞋，你看看咋样？”
“多少钱？”我高兴地接过鞋子，认真端详着问。
“人家要120，我100买下来了。你穿穿试试！”母亲颇为自豪地看着我说。
“我也不缺鞋，给弟弟穿吧。”
“他有，我也给他买了一双！”
我看着母亲期待的眼神，稍犹豫了一下，掏出鞋里的垫塞，松开鞋带，穿在了脚上。
“不错，正合脚！”我很是高兴地说。
“那就拿回去穿吧！”
“先放着吧，等下次来我再拿。这次东西太多，不好拿！”
我说着接过鞋盒，把鞋子脱下来放进去盖好，重又把鞋子放回到母亲床下。
2.
第二天，我去检查身体，也让母亲顺便跟着一块儿去检查。
打车到了医院，下车往医院里走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母亲跟弟弟的对话。
“这双十块钱的鞋，我穿着也还挺好的！”
“过两天就知道行不行了！”弟弟回答。
母亲和弟弟说这些话时，正和弟弟走在我的身后。
我的心里一动，不由得难受起来。十块钱能买到什么样的鞋子呢？连做鞋的成本都不够，不过就是一些假冒伪劣产品罢了。而她给我买的那双鞋，却要一百多块！
弟弟现在处于待业状态，我还有房贷未能还完，母亲眼下就只能依靠可怜巴巴的低保金做零花。低保金每个月只有400多块，她身体不好，还要时不时地买些药吃。所以，给我买鞋子的钱都是她一点一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母亲极为节俭，天黑以后要是屋子里开着电视，连电灯都舍不得开。而且家里的冰箱也就是一个摆设，几乎都不用。她这么做就只是为了省电，省钱。不仅如此，她还会在买东西的路上，捡拾矿泉水瓶和废旧纸箱，攒够了就拿去卖钱。对于自己，她是极为吝啬的，如果不是我们买衣服给她穿，她甚至连衣服也都不舍得给自己买，一件外套她能穿好几年。
那一天，母亲脚上穿着十块钱的鞋子，陪我一起去完医院又去了书店和车展。一路上，我注意到，那个以前走起路来风风火火的母亲，已经追不上我的脚步了。甚至于，过马路的时候，如果不是我刻意要去等她，她都得疾跑着才能够追得上我。
母亲老了，而我却依旧让她过着如此清贫的日子！看看我自己身上穿的，哪一件衣服不都在一百以上？虽算不上太好，但至少比母亲的衣服鞋子要贵许多。再看看母亲身上穿的，十块钱的鞋子，几十块钱的衣服，满身的衣服加在一起也不会超过我身上一件衣服的钱！可即便是这样，她还依旧要省吃俭用的去花一百块钱给我买鞋子穿。
去看车展，是因为打算还完房贷买车，所以要先去看看。可是，自打听到母亲跟弟弟的对话后，我已经全然没有了之前买车的强烈想法，而且对车再也提不起先前那股浓烈的兴趣了。即便是看，满脑子想着的也都是母亲脚上的那双十块钱的鞋。
车展还没有看完我就从展厅里出来了，我觉得还有比看车和计划买车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去给母亲买鞋！于是，我带着母亲去了商场，想要给她买衣服和鞋子，不想再让她那么虐待自己。
可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她断然拒绝了我的好意，执意拽着我离开了商场。还训斥我说：“买什么买，我又不是没有穿的！”
走在母亲身后的我，看着母亲身上太过简朴的穿着，看着她脚上的鞋子和满头的花白头发，心里忍不住地酸痛起来。我这个儿子，不合格！我不断地责怪自己，感觉自己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人。自己穿着不错的衣服鞋子，却让母亲如此的节俭。当夜，我把想要给母亲买衣服鞋子的钱用微信转给了弟弟，叮嘱他买给母亲。
第三天早上，我和儿子要坐客车返程回家。母亲早早的起床送我们下楼，看着我俩坐上去车站的出租车，叮嘱了几句，然后就站在路边望着我们离开，而她脚上穿的仍旧是那双十元的鞋。我透过车窗回望母亲站在路边呆望着出租车的身影，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
尽管我已经做了父亲，可我却是母亲眼里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但从现在起，我要担起自己的责任，更多地牵挂惦记着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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