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了整个炎夏,天气仍然热得能把人炸出油来。好在,我不是很肥,要不然就要像爸爸煎猪油一样把我烤出油来。
日子慢慢就快爬到了中秋,农忙的农村仍然在农忙,我仍在期待着每天晚上玩什么游戏。然而,另一个地方的夜晚将要火热起来。
农历八月十二,奶奶像往常一样挑着她那个挑担,从她那三分田回来。我看见奶奶回来就迎上去,“啊嫲”。奶奶卸下她那顶破旧且宽大的斗笠,从斗笠的孔眼中,取出一只大蝗虫。“来,十五,给你大蜢你!”奶奶笑着说。“哇!”我小心翼翼的接过这个大蜢,捏着它的脖子,好让它的脚够不到我,它的脚长满倒刺,被勾到会很疼的。大蜢嘴巴那两根鳌牙一张一合,像要咬人。可我总觉得它在骂我,虽然我听不到它的声音,但看它这么愤怒的脸我感觉到它的怒气。我找了根水泥袋封口的绳子把它绑了起来,像钓鱼一样把它吊着。蜢啊蜢,如果你能说话,你可不要骂我,因为你骂不赢我的。
“十五,明天去十八姑姐家吃庙,去吗?”奶奶边收拾她的农具边问我。
“啊,好玩吗?”我问奶奶。
“有鬼面具哦,还有跳大神。”奶奶半逗我说。
“哇,去啊去啊。”我一想到有鬼面具,就觉得新鲜。哪有不去的道理?我肯定要去看它一看的。
十八姑姐是奶奶的大女儿,奶奶还有其他三个女儿,二十二姑姐,三十二姑姐,三十五姑姐,我不是玩文字游戏,这几个姑姐我也经常绕晕,时常分不清哪个是哪个。直到我都去过它们家玩过,我才慢慢怎么区分她们,十八姑姐家有好多番茄还有有跳大神,二十二姑姐家养兔子并且她儿子也就是 我表哥偷了我一辆玩具摩托。三十二姑姐家有很多甘蔗,姑父还是杀猪佬,说话大声,喜欢用胡子扎我。三十五姑姐未嫁,常年在外打工,有一年回来我看见她用洗面奶洗得一脸都是白白的泡沫,我就对她印象深刻。
总的来说,奶奶有七个儿女。可是,我没有见过我爷爷,爷爷在我出生前,就因为盗伐树木在渡江的时候,出了事故,被淹死了。这是我爸爸跟我讲的,我始终没有问奶奶。奶奶也从未跟我提起过爷爷。这似乎是种默契。
第二天早上,奶奶就把我叫醒,叫我穿好衣服,奶奶挎个编织袋篮子,里面装些面糖果饼干啥的。我去跟爸爸说,我跟奶奶去十八姑姐家吃庙。爸爸就给你五毛钱我,叫我听话,要注意礼貌。哈,我会的我会的,不知道那边有什么零食吃呢。
就这样,我们出发了,先是走着到街上,再到街尾。我以为是要搭车去姑姐家,可是奶奶选择搭船。奶奶说搭车贵,而且不到姑姐家。
我们那里是个库区,常年挨水淹,好多农作物刚种没多久下场雨就挨淹了。索性,有人就搞了船,搭起了客来,顺着水路,可以经过佛子镇,直达灵山县城边缘。
上了船,我那兴奋劲就上来了。开船的船长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回着头看方向。我看着水花哗啦哗啦的飘过,船声啵啵啵的响。水面带着水花的风飘向脸庞,即舒服又凉快。风呼呼吹着奶奶的衣领,几根吹散的银发在风中飘荡。
有些人刚上船不久,就吐了,嗨,不就搭个船嘛,这都能吐。
差不多一个半小时,船就到了姑姐家的地方,社头坡。奶奶牵着我走,村头有一条小溪,有一条小桥搭过这条小溪,我看到好些人溪边洗衣服,洗菜,杀鸡,宰鸭。再往村里面走一段路,就到了姑姐家,姑姐出来迎接我们,嗔斥奶奶说,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奶奶说,不带怎么行。一来二去,放好东西。奶奶就和姑姐聊天去了。
我可耐不住自个儿玩,打了声招呼,就跑出去玩了,刚走出门发现,屋檐下有两个蜂箱,好些蜜蜂嗡嗡嗡的飞来了,又飞走了。这一下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盯着它们看,肚子毛毛的,眼睛瞪得老大。蜂箱有几个孔,它们眼神很好,从远处飞来,直接就落在那个孔口那里,哈,厉害厉害。假如我也是蜜蜂就好了,我也想知道钻进那个孔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世界。
“看蜜蜂有什么好看的?” 我转过头,看到一个稍微比我的男孩。穿着很朴素,怎么朴素呢,我很难说出来,他的衣服好像穿很久了,洗得都掉色了,还起了毛球。他看起来很热,汗水浸湿了他的鬓角和领口。他笑着看我,嘴巴豁了两颗门牙。
“那看什么?”我见他那滑稽的样,也跟着笑了起来。
“去玩鬼面具,好玩得很。去不去?”他在邀请我,我甚至不知道他是谁。
“等等,我去跟我姑姐说先。” 我跟他说。于是,他跟着我走进屋内大厅,找到姑姐和奶奶,说:“我要跟他去玩。”我指了指那个豁了门牙的男孩。“哦,是强强啊,来,强强过来。”说着姑姐抓了一把糖果给了他,“带下十五去玩,别跑太远哦。” 原来,他叫强强,是姑姐邻居家儿子。
哈,又交到新朋友,我开心极了。我们跑出门外,就问他,“强强哥,这里有小卖铺吗?”我手伸进口袋,掏出了爸爸给我的五毛钱出来给他看。“有啊!我带你去。”说着,他就搭着我的肩膀带着我去小卖铺。这种自来熟的感觉真好,大概交朋友不需要太多麻烦的手续,觉得你不坏就能成为朋友。
到了小卖铺买了两根两毛钱的冰棍,他一根,我一根。我舔着冰棍问他“哪里有鬼面具?” “在晒谷场那里,我带你去。”他咬下一口冰棍。
我们来到晒谷场,看到一些人在摆舞台,这些舞台不大,摆满了道具,唢呐,喇叭,锣鼓镲器等等。还有各色的戏服,在一面墙壁,我终于看到了所谓的鬼面具,大概有七八个左右,摆得不是很整齐,仔细看它们会心里发慌,因为看起来都凶神恶煞,不怎么友好。
“嘿!”突然我背后有人拍了一下我。我回头一看,吓了一大跳,一个像鬼一样的人扭着头。“哈哈哈哈哈。”强强摘下面具。“哈哈,原来是你。”我都快吓出眼泪了,知道是强强哥的时候,又觉得好玩得不行。于是我也带着面具扭着头完了起来。
“欸欸欸,别弄坏了。”一个绑着红头巾的大叔呵斥我们。我们悻悻然吐了下舌头,就跑了。“晚上再来看,很好看的。”强强哥跟我说。“那你记得来叫我哦。” 我说。“今晚你吃完饭,你就到我们家叫我,我等着你。”强强哥说。“好!” 我搭着他的肩膀。
傍晚,姑姐家全家都聚集在一起吃饭,我坐在奶奶旁边,我看见很多生人,我一句话都不敢说。但是餐桌很多菜,我的手不够长,爸爸说过夹菜只能夹面前的菜,筷子不能交叉。为了不被骂,我小心翼翼的吃着饭。
吃饱后,我觉得天色还挺亮,我心想强强哥可能还没吃完饭,现在觉得困困的,不如眯一会儿。我跑到姑姐家客房,看见一张床就躺上去了。
我隐约听到有人叫我起床,但是我觉得好困啊,不想起。拉我起来,我又睡下去了。就这样,我浑浑噩噩的,就睡熟过去了。
等我醒来,天刚蒙蒙亮。“不好!”我心里想。“不会 是睡过头了吧!” 我跑出房门,看见姑姐和奶奶在厨房做饭,姑姐看见我:“十五,你睡醒啦?” “嗯,准备得看鬼面具没?”我紧张的问姑姐。“鬼面具,早就过了,昨晚怎么叫你都叫不醒, 人家强强都过来叫你了,都叫不醒,你这个大懒虫!”
我停止思考了几秒。
“啊!”我瞬间就哭了。豆儿大的眼泪哗啦啦的掉下来。我的鬼面具啊,我的跳大神啊。哇哇的哭,姑姐和奶奶都笑了。
睡觉有时候真能毁掉一切啊。
吃过午饭,强强过来道别,说,不要紧,明年你再来,不要再睡了,哈哈。我说:“好,下次再来。”我有点不舍,刚交到的朋友又要分别。姑姐要回礼奶奶,那个编织袋篮子都快扯坏了都没推脱完,推来推去说,欸~不用不用,用啊用啊,客气什么啊。就这样,奶奶还是从了,说:“都说,吃不完了,还给这么多,我又不喜欢吃。”
就这样,在没有看到戴着面具跳大神的遗憾,刚交到朋友又要分别的不舍,和奶奶跟姑姐之间农村套路礼仪中,我们又搭着船,回家了。
下次,打死我也不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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