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一个傍晚
邻市而建,依街而立的一排老旧的居民楼还顽强的伫立在那里,像是拿着茶杯在传达室静坐的老大爷,提醒着时间。
每一个"故去"的今天,都是永远不会再到来的拥有。
这座楼,少说也有二十年。
江宇轩迎着呼呼的穿堂风上了斜坡,过门往左,两侧的路灯都下岗了,只剩下一直往里走楼洞口昏黄的灯光,奈何他手里拿了一大摞未处理完的密封巻宗,右手的两指指缝间的塑料杯尚还温热。
路不平,光又太暗 ,如果不是闻到了堆成山垃圾腐烂发臭的气味,他怕是要跟深夜里这些突然钻出的小猫一样 ,一脑门子撞在垃圾桶上 。
深夜里,小猫的眼睛发出点点微光 ,像是如你,如我般细小,微弱的渺渺星辰。
还有类似哀号的,一声声鸣叫。
"啊——"
楼栋里的灯光被着深夜里的高音闹亮了,前所未有的亮。
也让他确定了,面前横冲直撞的,不是只无家可归的猫。
也许是好奇吧 ,她不会注意到 ,自己的身影一直在被某一个瞳孔无限放大 ,明明离得不远 ,分明就在身后 ,他却渐渐近了 ,近了,近到可以看到她加绵长衣上,每一个细小的绒花 。
他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手扶着楼洞口泛着点黄的铜绿色铁门,气喘吁吁的站了半天,那双腿太细了 ,柔弱的像两根牙签,也许是太疲累的关系 ,不由自主地发着抖 ,她蓬乱的头发,被一个细到快要断掉的发绳轻轻的绑着 ,像是角落里无人处理的枯草 ,还好 ,她的衣服还算干净,只是裤腿上沾了一大块儿,难以处理的巧克力色的泥垢 ,像是刚刚掉进了路边哪个顽皮小孩儿的陷阱。
一楼有很低很低的三四节楼梯 ,对她来讲,却像是要翻越某个无法触及的高山 ,移动的双腿,颤颤巍巍的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太太,双手死命摁被涂鸦的脏兮兮的灰白色墙壁,微长的指甲 ,扣住白色软管 ,一阶,一阶,又一阶……
像是看了一部励志电影,他木桩似的钉在那里良久,内心澎湃,激动的快要流泪了 ……
他觉得,自己该奖励她点什么……
挑战像是结束了 ,她一只手扶着楼梯扶手,一步一个台阶的上楼了 ……
鬼使神差的,他竟也轻轻的缓缓的 ,随着她不太平稳的步伐静悄悄的上去了……
她拍门的声音非常急促,显然是自己把自己拖回家的 ,四楼的灯光就这么应声而亮……
是幻觉吗?
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飞快的从眼前一闪 ,也许就在眨眼之间 ,还来不及分辨 ……
一扭头,踢到了 一个什么,灯下,脚边塑料杯里,红色的液体,静静的歪在那里,杯下,是压到变形的粗吸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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