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是那样看着我

她还是那样看着我

20200401

        妈的状态总体上说是不好的，身体越来越瘦，给她测血压，绑带几乎可以绕她的胳膊两圈了，用手握她的手腕，可以全握，感觉有些不敢用力。

        外表虽然虚弱，可是她的内心却是强大的，一晃已经是一年多了，再有二十天，妈就有十四个月了。今天妈的状态挺好，上午睡了，妹妹说是昨晚睡的不好，中午以后的情况要好些，让她坐了两个小时，很精神。

        白天要做一些事情，也不能都陪她，间或的看看她，也有吃饭和换尿垫时会和她说说话。到了傍晚，该做的事情做完了，等妹妹回来，这段时间就会陪她坐一会。

        妈今天的眼睛很是有神，看见我过来，似乎要说些什么，目光里有一种深意，我在来回的走动时，她的目光就随着我移动。

        我站在床前，俯看着她，她也看着我，眼睛里有光。我把手放在她的额头上，她眨眨眼，然后又皱了皱眉。

        看着她的样子，我拿起了她的手，握着，她也在使劲，眼睛依旧盯着我，不时的皱一下眉。

        我见过妈的这个眼神。以前如果我有一段时间不过去，见了面妈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在我吃完饭要离去的时候，妈也是要用这个眼神看我，我都出门了，等电梯来，她就依着门，看我，我只能对她说进去吧，有事儿给我打电话。妈就是不进去，还是依着门在那里看。电梯来了，我也不等，转身就进了电梯，就在转身的一瞬间，我看见妈还在那里看。

        今天，妈还是那个眼神，还是那样看，我就和她说话，我说你又想我了，我不是在这儿吗，你还记得我的电话吗，你有多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我的电话你还记得吗，你要是记得，就说给我听听。

        妈还是那样看着我。

        是呀，妈有多长时间没有给我打电话了，一晃就是一年多了，十四个月了，就是妈的一个电话，说她不舒服，然后带她去医院，她就再也没有起来，也就再没有接到妈的电话了。

        妈不舍得给我打电话，怕我是长途，费钱，我有时候会出差，我就和她说没事儿，不费钱，和市内打电话一样，那她也很少打电话，有时候时间长了，我又脱不开，就会给她打一个电话，但是忘记的时候多，打过去的时候少。妈的第一句话总是问在沈阳吗。

        妈是老了，可并不糊涂，记忆力也好，她能记住我的电话号码，而且她还有一张纸记下一些常用的电话，而手机的记事本电话本她不会用，就凭这一点看，妈是老了，而且到了后来，妈的电话就多了，回去看妈的次数也多了一些，妈眼神里的含义也更多了。不知道真的是多了，还是我的阅读能力提高了。

        妈还是那样看着我，门响了，妹妹回来了，我笑着和妈说，我要回去了，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妈还是那样看着我，也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也不知道她听明白了没有，她还是那样看着我。